能入夢,讓夢一個一個地更迭,一個夢去了,另一個夢又來了……寂寞黯淡,亦十分奇異。
寂寞是她的城堡。她是城堡內的囚徒。可她不厭倦,不焦慮,不怨懟。似乎被囚的感覺比被釋放的感覺更好。有的東西,在喧噪中死亡,在寂寞中生長。
讀穆旦,就喜歡他的一句:臨窗把喜愛的工作靜靜做完。
韓綺梅轉身,揮筆書寫李白的《早發白帝城》。
韓綺梅寫字,點劃飛動,似無法度可言。
父親好書法,所藏字帖甚雜。幾兄妹耳濡目染,從小對書法興趣濃厚。因家藏字帖甚雜,兄妹三人所師從的物件也就依各自的偏愛各取所好。秋城自始至今嗜好練諸遂良的《陰符》,楚暮喜歡蘇軾的《天際烏雲貼》,韓綺梅利用了家藏多帖的優勢,什麼帖都要練練,成了雜家。
筆尖在最後一字的最後一筆迴旋,迅疾而止,如出弓的箭矢飛馳之中突遇頑石,反彈過後兀然落下。
梅梅——綺梅——在家嗎?
楊小莉的聲音在樓下響起,甜膩膩的。那甜不是甘蔗提煉的甜,是糖精的甜,糖精的甜是不在多的,它跟味精一樣,佐菜的時候一點點就好,菜裡佐以糖精卻用了白糖的量,那菜是不能入口的。楊小莉的甜使她的聲音都假了,使采薇園的清靜如一潭清水放了太多的染料,渾了。她的甜也不過是做給同伴們看的。
韓綺梅開門,三個清麗如水的女子讓采薇園的天空明豔起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中千萬樣,凌波河邊的女子是可分門別類的。細滿是與泥土較為親近的質地敦實的一類,是經得起風吹日曬的紮實在這塊沃土裡出苗成長的廣袤的莊稼,她們的膚色和性情都像一株能益脾除溼的子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