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隨即被結束通話。段非聽著那忙音,慢慢把手機放下。他靠著書房的牆壁站著,忽然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他還記得四年前一家人還齊全的時候,老媽總愛在客廳裡扯著他的耳朵念他。至於他爸,總是把配了沒多久的的老花鏡褪到鼻尖,手裡拿著看了一半的財經版報紙,笑眯眯的看著。
等到段非真的被惹急了,段父就淡淡的來勸和:鴛鴦,別欺負你兒子了——段母叫李鴛鴦。每聽到老公這一句,段母就款款的把手放下來,走到段父面前嗔到:那也是你兒子,你倒是界限劃得清楚。
段非受不了那兩個老夫老妻粘在一起,總是站在一旁又咒罵又比中指。這時候往往出現的都是駱林,一邊微微笑著,一邊問他:“少爺疼不疼?”還拿了藥油給他。
那時段非煩透了這重複的一出。現在卻覺得懷念。
現在已經沒人會念他,沒人會看他。唯一一個願意眼神溫暖的靠上來,問他一句疼不疼的人,被他親自一腳踹走了。
就好像這個家已經散了。
……
此時,何式微和駱林正在去往公司的路上。開車的是司機,何駱兩人坐在後座上,兩個人都沒說話。
兩個手長腿長的男人坐在一起,何式微給人一種被憋屈的感覺,駱林卻好像可以安靜的縮在座位的角落裡。駱林今天穿了一件老實的白襯衫,外面套一件深米色的針織薄絞花背心。這兩件套原本是別人送給何式微的,但他嫌棄這古典的樣式不襯他的氣質,還讓他的胸膛顯得厚。在昨天的一場鬧劇之後,何式微把弄髒的和駱林換下的衣服統統送了洗,而失去了行李的駱林只能借了他的衣服穿。
何式微覺得奇怪,原本不怎麼喜歡的一身衣物,到了駱林身上,卻覺得莫名地適合妥貼。
駱林原本默默看著窗外,感覺到他的眼光,露出了一個困惑的探尋表情。何式微面色一僵,連忙擺擺手側過頭去。
他清楚知道昨天晚上駱林哭了。但是這個男人哭過之後卻沒再說什麼,甚至還努力的笑了一下。兩個人各自去洗了澡,分好了臥室然後互道晚安。駱林的房間和何式微的相對,何式微看著他進房間,關門,許久之後門縫下的光亮也熄了。何式微在他門前站了一會兒,然後走到那關了燈的客廳,抽了一支菸。
等到第二天天亮了,何式微看著駱林從房間裡走出來,卻一副昨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何式微在早餐時故意輕描淡寫問他說,昨天來搗亂的那個是你的熟人嗎?駱林困窘的點點又搖搖頭,最後只說了一句:不是他的錯。
沒有下文。
何式微也不好再問,但想探究的心情卻沒法停止。駱林似乎還談了些關於房租的問題,何式微虛應著,其實根本沒聽進去。
……靠,那小朋友究竟是什麼來頭……
何老闆看見車窗上映出來的自己的臉,表情苦得縮成了一團,像個小孩子。真丟人,別人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何式微在心中把自己唾棄了一遍,無聲地嘆了口氣,又把頭轉回來。餘光觀察著身邊的那個男人。
駱林昨天晚上沒睡好。他一直看著窗外,覺得睏意向上湧,不知不覺額頭便靠在了車窗邊上。何式微看見他墨色頭髮下露出了長而白的脖頸,不知道怎的忽然心裡有種奇怪的滋味。他伸手出去,極輕從側面把羅林的襯衫領口攏了攏。
手收回去,何式微撐著下巴,努力的安慰起自己來:
何式微,不要嫉妒,這人再怎麼樣也比不過當年的你自己,千萬別看見人家的臉就覺得奇怪啊。你不也欣賞人家的性格,怎麼還這麼小心眼呢,明明就是一個大老爺們兒。
——何式微在他人生的前三十三年裡是個標準的直男。當模特當了那麼多年,他在後臺見慣了各式或風騷或健碩的肉體,完全不為所動。他的理想物件從十三歲起就是長卷發翹臀32E,所以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有變彎的可能性。
所以我們不要怪他,把心裡那些奇怪的感覺歸為到了那看起來很扯淡的“嫉妒”之中。
8。管家先生的模特生涯起航
“駱林啊,家裡的老人都走了,我看著冷清。不添點人氣不行,以後你就和我們坐一桌,想吃什麼,自己和廚子去說啊。”
“太太,這還是算了吧,還有別的來幫忙的人,就我一個這麼例外,總感覺有點……”
“說了別叫我太太……哎喲聽上去跟我成了奶奶似的。你管人家怎麼看?這幫傭們來來去去都換了幾撥的,有誰還像你一樣真心向著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