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婆託人從京城捎來了要緊的信給少主,剛才屬下沒有找到少主,就放在王子的几案上了。”
“哦。”
歐陽雨軒拿起那封信,剛要拆開,豔娘又說:“王妃請你過去一下。”
“娘又有什麼事?”
他的這一句低語實在是很輕,輕得就如他唇邊微微泛起的那一絲笑意,但是聽在趙蝶衣的耳朵裡,卻像是一道驚雷之後又一聲霹靂!
豔娘是歐陽雨軒的屬下,而歐陽雨軒的母親其實是……
她的大腦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暈眩得已經無法思考,只呆呆地看著東遼王子拍著他的肩膀,大聲和他說著什麼話,而他卻是擺擺手,很無奈似的走到帳篷外。
櫃箱中,趙蝶衣屏住氣息得幾乎快要窒息了,她一直隱約覺得歐陽雨軒是有秘密隱瞞著自己的,但是卻不知道這秘密到底有多大。
他是江湖人,他是天雀國中享譽四海的人物,絕不可能和東遼人有任何的牽扯和瓜葛啊?
她拚命地為自己的這個設想尋找否定的依據,但是越想思緒越亂,以前那些零亂的疑點就越是湧現在腦海──
歐陽雨軒突然出現,一反常理地順利帶她出宮;他與身分特殊的徐婆婆的交情甚密;與東遼貴族及平民如此相熟;說得一口流利的東遼語;還有王妃乾孃提及他時那略顯曖昧的口氣……
她的腦袋彷佛要炸裂了似的,所有的疑雲都層層迭加在一起,追逼著她,壓迫得她不能呼吸。
再在這箱子中待下去,她真的會窒息而死吧?她幽幽地想,也許死了才好,死了,就不用想這些頭疼欲裂的事情,也不用去面對這些疑雲背後的答案。
但……不!她趙蝶衣從來不是任由命運擺佈的懦夫,不管真相如何,都不能抹殺掉她活下去的動力。
她猛地推開頭上的箱蓋,她的突然出現讓還在屋內的東遼王子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短刀,但是當他發現從箱子裡走出來的竟然是趙蝶衣之後,他的吃驚轉為大笑,放在腰間的手也鬆開了。
趙蝶衣聽到他的笑聲心頭更痛,好像被人羞辱了似的,她頭也不回地衝出去,而身後的東遼王子還在用那奇奇怪怪的語言喊叫著,像是要她站住,或是要對她解釋什麼。
她憑著記憶,在偌大的帳群中找到了那頂紫色的頂帳。
她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一步步逼近帳篷的門口,聽到裡面傳來極為刺心的一陣笑聲,那熟悉的笑聲一是來自歐陽雨軒,二是來自她的那位王妃乾孃。
而守在門口的依舊是昨夜引領她來到這裡的兩位東遼侍女,看到她走近,那兩位侍女的表情明顯有些尷尬,其中一個跑進帳子去,另一個迎著她走來,像是要阻攔她。
趙蝶衣的面如清霜,低聲一喝,“讓開!”那侍女被她的寒威所懾,不由得側開身。
當她走到帳口的時候,歐陽雨軒已經神色緊張地跑了出來。
他果然心中有鬼!她冷冷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蝶衣,你……”他似乎想岔開話題,或是做出以往那個輕鬆的表情,但是在她如此嚴峻的態度之前,他的從容瀟灑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其實,她還不曾聽到什麼決定性的話來證實自己的種種清測,但是由他的古怪表現已足以印證了她的猜忌。
她咬緊牙關,決定賭一把。
“裡面的人,是你的母親?”雖然是問句,但她用了很肯定的語氣說出,讓歐陽雨軒不由得為之一怔。
“你怎麼……”他的話出口半句,又咽了回去。
“我怎麼會知道的,是嗎?不是有句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嗎?”她的心頭好像被一把刀狠狠地翻攪。
“你娘就是東遼國王的妃?”她再次丟擲一個新問題,而第一個問題已不再需要答案。
歐陽雨軒想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往常只要他伸出手,總能抓到她,但是這一次他的手卻落空了──
“東遼王子是你的兄弟?”她恨恨地丟擲第三個問題。
這一回,他只得啟動雙唇,艱澀而愧疚地點了下頭,“是的,我們是同父異母。”
“你們的外表如此不同,卻不得不讓我讚歎你們的骨肉之情是如此之深!”趙蝶衣脫口而出的全是尖銳刻薄的話,“哥哥要成親,弟弟代為入宮勾引嫂子,你是來驗證我是否有做東遼王子妃的資格呢?還是怕你的兄長和我成親,辱沒了他這位東遼英雄?”
“你想錯了……”歐陽雨軒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