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把裡面的劍氣引出來,能封一半的深淵。”
“真的有劍冢?”
殷璧越一直以為劍冢只存在於傳說。萬千正道修士戰死在大戰中,屍骨被魔息腐蝕,只有劍留下。無處埋骨,卻可埋劍。後來不是沒人想去碰運氣找一把神兵,但百萬年過去,也不曾有人找到。
“有,只是那上面有個陣法,諸聖時代留下的,到現在也有七成威力。一般人過去,別說破陣,連方位都看不出。”
“師父要去多久?”
“不好說,辦完事兒就回來。”
殷璧越覺得自己太沒出息。
聽到這句的瞬間,眼眶竟然酸了。能讓劍聖說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種話,其中兇險可想而知。
劍聖斥道,“一個兩個都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都去學學你大師兄!老夫是去辦事,又不是去送死!老三還不如你,還說要跟老夫一起去,去了能幹什麼?找死添亂?!”
殷璧越深吸一口氣,“師父,我們在滄涯等你。”
這樣一件決定世界未來走向的大事,卻只能由劍聖一個人承擔。因為他站的太高,竟然連一個能比肩的人都沒有。
未免太殘忍,太不公平了。
可這世間事何曾公平過?
無形的屏障驟然消失,滔天風雨嘩嘩的打下來,冷風深入骨髓。
衛驚風站在船頭,孑然自立,廣袖浮在江風中獵獵飛揚,抬手間自生萬丈豪情,
“老夫是何等人物!老夫的胸懷能容天地!”
他又低下頭,神色忽有幾分寂寥,“天地卻容不下我。”
劍聖平生快意恩仇,來到這世間開啟群星時代的序幕,轟轟烈烈。要離開時,也不能黯然退場。
他毀興善寺千百廣廈殿宇,去抱朴宗重傷亞聖餘世。兩件大事震驚天下。仇是清了,羈絆卻還在。
他拿起手中的劍,垂眸端詳。
‘春山笑’和‘秋風離’自鑄成之日起,就是一雙劍。
可是人在秋風中,聚散不由我。
殷璧越站在師父身後,聽見一貫略有散漫的聲音在江風中起伏,“老四,我教你的不多。這次一去,怕是也趕不上給你加冠了。”
修行者的加冠禮,都是由師門長輩主持。是對弟子長大成人的認可,也是對未來修行大道的祝願。
劍聖回過身,手上多了一個烏木冠,“你年紀雖然不到,可眼下也該到時候了。”
到了成長擔當的時候,到了直面風雨的時候。
殷璧越跪下來,俯身端正的磕了一個頭。劍聖將他的白髮攏起,收進冠中,動作還有些笨拙。
殷璧越扶了扶冠,站起來又行了弟子禮,就算禮成了。
沒有祝詞,沒有掌聲,沒有看客。只有夜雨孤舟,駭浪浮天。
劍聖看著他笑起來,持劍轉身。
殷璧越喚了聲‘師父’。
小船猛然搖晃一瞬,衛驚風拂袖踏江而去。
江水滾滾奔騰,拍山擊石,卻不敢沾溼他的衣襬。
江風嗚咽,好似為他送行。
莫道江頭風波惡,人間別有行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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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陽城裡烏雲遮月,秋風煞人。
院中空蕩蕩,掌院先生站在藏書閣的飛簷上,看著偌大如城,燈火明滅的學府。
他好像明白了衛驚風為什麼喜歡站這裡,真是風景獨好。
但也很冷,因為睥睨天下,所以高處不勝寒。
他對殷璧越說,“或許衛驚風是對的。那就試試吧。”
試試與天相爭,破局改命。
但試也需要時間。殷璧越需要成長的時間。即使他已經成長的很快了,放眼千百年,哪有更年輕的小乘境?
可對於當今的天下,依然不夠快。
所以衛驚風去了,去給他換時間。
這件事掌院先生一直是不同意的。或者說,這才是他與劍聖之間,真正的分歧。
但衛驚風是不會改主意的,與其說他相信殷璧越,不如說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堅持心底的原則。
“沒有人能決定他人的生命,天道不行,聖人也不行。”
他想3?斕啦恍校?ト艘膊恍小!?lt;br》他想殺洛明川的時候,衛驚風如是說道。
掌院先生抬頭,他想看看那顆明亮的冰藍色星星。眼卻花了,視野裡的天空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