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小姐花容月貌般的美麗有如插在我背上的芒刺,要不了命,但就是讓人找不著痛處抓。

簡言之,我嫉妒她就是了。那種程度就跟她嫉妒我胖卻是個凱子娘一樣,完全無理可循,既然沒有道理,我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

哎!聽我的口吻,彷彿是詩經“氓”裡嫁錯漢子的女主人翁一樣無奈哀怨。

可喜的是,我還雲英未嫁;可悲的是,這樣嫁不出去的命運不是我自己選擇的,實在是自己的噸位不輕,乏“良人”問津,再這樣物競天擇下去,我這尾抹香鯨的佳期無望,總有絕後的一日。

李懷凝是我的另一個女房客,中美混血兒父親曾是美國駐華大使,母親則是赫赫有名的國畫家。李懷疑有乃母之風,循著母親的腳步成了潑墨畫家,化名袞凝。此女氣質好,身材修長如竹,天生麗質、秀外慧中,絕對夠當藝文電影的女主角。

可惜酷女她是真的很酷,總邋遢著鳥巢頭,終日穿著一套沾滿墨料的米色袍服出門,一年四季披麻戴孝,外加對男人興趣缺缺,女同性戀的可能頗大——因為長得讓人一見傾心的她只有在一個情況下漂亮不起來,那就是談論男人的時候。

李懷凝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男人有啥好?窮也賤,富也賤,不窮不富最無味,靠男人吃食只能認老命。”

“不靠男人,那該靠誰?”我總是會這樣反問她一句。

“靠獨身的自己最好,獨身成功的秘訣就是要修身養性,保持心情愉快,把自己吃得太撐,或像趙燕麗那樣任男人玩弄,無異是虐待自己的心臟,跟後半輩子的肉身過不去。”

她的獨身簡直就是“無慾天”界,不與男人勾搭談感情,不……我不確定我吳念香喜歡這樣無色彩的生活。

老實說,我曾被李懷凝譏諷為抹香鯨(我的雅號就是這麼來的),只因為曾有一個很帥很帥的大帥哥來公寓挑畫,因為他說李懷凝曾口頭答應任他取,結果從二十張畫裡他挑中了一張人體油畫,是李懷疑自己在歐洲不知哪一所大學時的實習裸體畫,她把自己的身子撲到玻璃上,拍照留影下來後,改移至帆布上,結果李酷女那瘦如竹竿的身材,就成了一個驚世嫉俗的肥女,又名肥美圖。

其實那畫的意象不錯,但題名為肥美,哇嗚!算是犯了本姑娘的天條大諱,以前就看那畫很不順眼了,有時想到面板都還隱隱有腫痛的感覺,總算有個怪癖收購家將它搬走,還留下一張七位數字的支票,這麼棒的機會勒緊褲帶軋三點半過日的李懷凝該偷笑知足了。

結果呢,全不是這麼回事!

酷姐她不自己招呼買主,卻故意到街頭那家蛋餅店泡水姑娘,留我這個房東幫她交際應酬,回來後不但不感激我,反而劈頭大罵我吳念香這個房東是沒頭沒腦的抹香鯨,罵趙燕麗是騷九孔。

抹香鯨不難為情,因為只要你瞄過我一眼,就知道這詞用得不算誇張,卻可傷人到極點。至於為什麼趙燕麗會是九孔呢?這就有一點學問典故在後頭了。

得從李懷凝跟著那個阿逗仔父親周遊列國的背景說起,因為父親是駐外大使的關係,李懷凝這個酷女小時候待過義大利。

在義大利,羅馬人可以像燧人、有巢氏般蹲在簡陋的山頂洞滾披薩餅皮,或在樹上搗橄欖油,但出門就是不能沒有“救救阿曼尼”、“我可是馬拉(MSXMara),他們對外表、流行與名牌的追求與講究算是全市運動。

男的羅馬人可以醜,可以沒有錢,可以跟老母親挨一個十五坪不到的窩,就是不能穿得太遜,又缺一副雷朋太陽眼鏡去泡女友。

女的羅馬人呢,哎,抱歉,就沒那麼幸運了,她可以跟男人享有以上所述的權利,就是不可以有礙市容觀瞻、長得胖和醜,如果真是那麼不幸的話,除了怪媽將自己生得太“愛國愛鄉”以外,攢錢做拉皮、整容、塑身手術是她們生為羅馬女人最基本的市民義務,否則就得吞下被人批評為九孔的命運,如果再添上“SUPER”一字變成超級九孔的話,與其含辱偷生,不如一死百了乾脆些。

李懷凝那節直來直往的孟宗竹罵我抹香鯨是有憑有據的,罵天生麗質的趙燕麗九孔就有一點不倫不類、文不對題的感覺。

咦,別急著跳行換頁,我話還沒完,李酷小姐當時還不忘補上一個“爛”

字!

損人這玩意狠在哪裡,狠在一針見血,一字“喻”褒貶。因為就如“胖”

之於我一般,“攔”是勾搭男人有一套的趙燕麗最忌諱的字眼。

我該同情趙燕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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