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麼……”
嘖,都是一堆膽小鬼。
“我要找你們家少爺。”柳搖金抑下冷笑,唇角往上揚,露出雪白貝齒,一臉全然無害的樣子。“麻煩請他出來一下。”
“呃……”小廝呆了一呆,吞了口口水,陪笑道:“姑娘,你……你找我們家少爺是要央媒的嗎?那、那要請您排一下隊喔!”
“排什麼隊?”她環顧四周,反問。
也對……
小廝啞口無言。
但客人明明是被她給趕──嚇跑的,小廝卻還是秉持著蘇府“上門即是貴客”的金科玉律,強忍著眼淚,面帶著微笑,有禮地朝她行了個禮。
“那還是請您先拿個號碼牌,我家少爺正在會客,待會兒就會輪到您了,好不好?”小廝嘴角在顫抖。
“別以為就他蘇少事業做得大,我可也是一刻鐘幾萬兩上下的人──”她還來不及發飆,手裡就被塞進了一小塊玉牌,上頭以小篆精刻著“四十四”號。“什麼東西?”
四十四號,連著兩個四,還真是不吉利的數字。
她暗暗嘀咕。
作媒就作媒,偏生他蘇家有這許多古怪玩意兒,還發號碼玉牌咧,要不要順便開個粥棚,作媒兼濟窮救苦算了?
“姑娘,請您在這兒稍候,”小廝笑意晏晏,儘量處變不驚。“小的立馬去稟告少爺,待會兒就來迎接姑娘您進廳。”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冤有頭債有主,雖然滿肚子火氣,柳搖金也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會遷怒無辜的人,只得硬生生壓抑下忍了很久的這一口鳥氣,僵硬地點了點頭。
待小廝去了,丫頭抖著手送上一盅清香沁脾的好茶和四色果子,柳搖金索性一屁股坐入桃花樹下襬放的太師椅,一副“我就在這裡吃飽等你”的姿勢。
“姓蘇的,不是我今兒個非找你麻煩不可,誰教你偏偏要幹媒人這一行。”她越想越不甘心,忿忿然的叨唸著。“不能去拜師學藝當俠女,我已經夠嘔的了,現在全梅龍鎮的男女老幼還愛拿我同你比……你越出風頭,我就越倒楣,我柳搖金是招誰惹誰了?不當媒人是犯了哪一條律法呀?啊?”
十八年來被“逼良為媒”的滿腔濁氣,突然在這一刻全數湧上胸臆間,她心頭酸甜苦辣滋味複雜難辨,小臉一忽兒漲紅,一忽兒鐵青,一會兒握拳,一會兒咬牙──
蘇瑤光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樣面目猙獰、齜牙咧嘴的她。
他腳步遲疑了一瞬,但依然端出最親切謙沖的笑容,緩緩走近前去。
“姑娘好。”他微笑點頭。
“姑娘我一點也不好!”柳搖金沒好氣地抬頭瞪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卻瞬間令她愣住。
哎喲,長得挺俊的嘛,無怪乎迷得外頭一狗票人暈頭轉向,拚命讚美他的好處。
嘖嘖嘖,瞧瞧這玉面書生唇紅齒白,臉蛋俊俏得吹彈可破的模樣,簡直比女人還要美上七分,儘管身段高�修長,舉手投足翩翩優雅,但她橫看豎看,越看越覺得這傢伙很可疑……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小臉露出一抹深思沉吟之色。
蘇瑤光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清了清喉嚨,正要開口。
“啊,我知道了!你女扮男裝,對吧?”柳搖金突然眯起眼。“這完全是個噱頭,對吧?”
“……”他呆住。
“我就說嘛,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自甘墮落做起媒婆來呢?”她心頭掠過一陣釋然,咧嘴笑了起來。“你是蘇家姑娘吧?可憐喔,為了要繼承家業、擴大經營,連這種女扮男裝招攬生意的宣傳都得配合,看來你比我可憐上一百倍有餘呢!”
“……”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怎的,當柳搖金髮現這世上原來有人比她還要更慘之後,不禁油然生起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同情與慨然感,她踮高腳尖,感觸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哇,不過“她”這肩膀未免也太寬了點吧!
“唉,我很是明白你的處境和無奈啊。想當初我家姥姥為了逼我加入媒婆的行列,甚至一夜之間點了我滿臉的三八痣,還把我所有的衣裳統統換成紅通通的媒人衣,把我屋裡全糊上紅豔豔的喜緞──”她回想起往事,餘悸猶存。“你試想看看,一覺睡醒發覺自己滿臉麻子,整屋子血紅得活像剛發生過滅門慘案一樣──”
蘇瑤光喉嚨逸出了一個類似噎住或嗆到的悶哼。
“是啊是啊,真的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柳搖金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