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家就斷了根。也是他自己命賴,怨不得我,我是為他盡了心力。不瞞大妹子你說,這些年生孩子生得我都快沒命了,你以為我真的那麼想生孩子嗎?!
如中國那個著名的小品中表現過的那樣——為了不被村裡抓去做絕育手術,而不惜當盲流,四處逃竄,一路從吐魯番生到海南島,生下的孩子,個個都是丫頭片子,不生兒子不罷休,還要繼續生下去。
這樣的現象,這樣的情形,這樣的事情,在中國廣大的城鎮和農村,何止千千萬萬?縱容嗎?放任嗎?人道乎?人權乎?令人遺憾和心酸的是,他們竟然根本無暇去顧及,甚至想也沒有想過,在他們貧瘠荒涼的大腦裡,幾乎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去顧忌,他們只要傳宗接代,只要有個頂天立地的強勞力,只要生個兒子。
這要求似乎卑微低下得可怕,似乎也全然的不過分,遺憾的是造化偏偏弄人,要與他們作個對頭,你想要男孩我偏不給你,你想要女孩我也偏不給你,絲毫也不肯眷顧於他們,送子娘娘只送他們不想要的孩子,讓他們常常失望。
他們為之憤怒,執拗地認為,既然造物主敢於公然和他們作對,讓他們的盼望每每落空,既然送子娘娘陰差陽錯地總是讓他們屢屢受挫,他們便敢於悍然地一生再生,讓整個中國失望,讓整個世界失望,讓整個生態環境為之大驚失色。
中國有兩個基本國策,一個是計劃生育,一個是環境保護,在這個前提下,以上所述中國之國情,中國控制人口所特有的蒼涼和悲壯,便全然地蘊藉在其中了。
恐怕連美國的克林頓總統,對此也會束手無策,瞠目結舌,無話可說。
宋健和“人口控制論”
如果人口突破限值,不計劃生育,便會像蝗
蟲那樣無窮無盡地繁衍增長,最終使中國像一片
密密麻麻布滿了蝗蟲的莊稼地。
中國是個發展中國家,重男輕女的意識,在現在的城市中已經輕微得近乎於絕跡,但在農村仍然陰魂不散,尤其是在那些僻處一角的偏遠地區,更是如此。
那些偏遠地區的人們仍然生活在貧困之中,至今沒有見過電燈為何物的村莊在中國也並非一個小數,山西省遠在塞外處有一個三靠村,流傳這樣一首駭人聽聞天荒地老的充滿自嘲色彩的民謠:點燈靠油,耕地靠牛,娛樂靠球!
我有一個嫡親的小妹,從小在北京的姥姥家長大,當年甚至連戶口都遷到了北京,可是為了全家團聚卻接她回來。回家後,她長大上學,高中畢業趕上插隊,還算是幸運,當時她被插到與上述地區相鄰近的一個縣裡的林場工作。
她因為插場而愛上了一個林場的小夥子,因相愛而結婚,因結婚而生孩子,生下一個是女子,又生下一個,還是女子,再生一個,仍然還是女子。
她每一次回家,樣子都要憔悴幾分,滿嘴的牙齒疏鬆活動,獠突向外,連嘴皮都包不住,我們全家人心疼的不行,動員她不要再生,趕緊去做絕育手術,她在我們家一向是個性格溫順逆來順受的人兒,可是在這個問題上,卻堅定得令人難以置信,她也不反駁我們,只是笑,只是不置可否,只是不肯答應,回去之後,照舊我行我素,究其原因,便是她的丈夫也是一子單傳,她已經被環境完全的同化了。
我每次見到她都忍不住心裡一陣陣的酸楚,對她的冥頑不化簡直恨之入骨,但她畢竟是我嫡親的妹子,又氣她又心疼她,卻又無法可施,只能責備她幾句,還怕說重了,讓她心裡難受,受委屈,那種尷尬情狀,真像一句當地的俗話中所說的:豆腐掉在灰堆上,拍也拍不得,打也打不得,讓人徒喚奈何!
然而,造化終於憐憫她,賜給她一個男孩,她成了幸運者。
那年我去看她,她抱著那個男孩,氣色顯得比過去好了許多。
她絮絮叨叨地告訴我她的一些事情,說:今年五月,我正在家裡,就被計生委的一群人給逮住,往拖拉機上一扔拉了就走。拖拉機上一車女人,都是被人家逮住的。逮住就逮住吧,反正我已經有了個兒子,絕育就絕育了,不怕了。別的女人有些剛生了三胎,有的生了四胎,還沒得著個兒子,可是被嚇死啦!
她以純粹當地人的神情和當地人的語氣,向我描述著那種情形:路上女人一個個的要往車下跳,可是看得緊,跳不了。人家說你們有福氣,這回是突擊手術,地區醫院來了好多醫生,醫術高明,做手術沒後遺症。我就想遲早也得做,不如趁著有個好醫生,做了省心。這時就把一車女人拉到一個院子裡頭,那些女人鬼哭狼嚎的,一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