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費勁地眨了眨。
而有些人了?
為了幾毛錢,在骯髒的垃圾桶裡,低垂著腦袋,聳拉著,髒兮兮的手在蒼蠅橫飛的垃圾中,翻索著,只為能夠有幸撿到一個礦泉水瓶。
上流社會。
社會底層。
這樣的對比,像不像一把尖銳的刺刀,被磨得鋒利,刀口在璀璨的燈光下,閃耀著很戾的刺目,將這黑暗的夜幕撕扯得更加鮮明。
疼麼?
累麼?
難過麼?
失望麼?
落寞麼?
空蕩蕩的大街上,尷尬的時間,早已掃除了街頭的繁華。
本是安睡的時刻,一抹纖細的身影卻落寞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長椅上木質的表皮已經斑駁地掉落。
她低垂著腦袋,一頭墨髮柔順地順著柔軟的幅度,輕柔地披散下來,小巧的鼻翼間,盈著籤籤的呼吸,細弱的,淡淡的。
她的身上,一身純白色禮服,有著漂亮的紋理。
遠遠一看,便是奢華的裙子,只是,走近了,卻才發現裙子早已染上了骯髒的黃色酒漬,很髒,很髒。
抹胸的短裙,不及膝,根本無法抵禦住這薄涼的夜風,冰冷,如同一絲絲鋼絲,甩過又揮了回來。
她很瘦,從遠處看來,她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圓點,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在這個城市裡,連一粒沙塵都比她來的有價值。
一雙細跟水晶鞋,被她推到了遠遠的電線杆下,清冷的水眸低垂著眼瞼,透過朦朧的夜色,掠過那雙鞋,便收了回來,她輕輕地笑,沒有表情。
嬌嫩的唇瓣,早已染上了霜白的淒涼。
乾裂,僵硬。
幾道被咬出的淺痕,還清晰地在昏黃的光線下,被照亮,隱隱約約。
算不算諷刺。
她茫然地抬起眸,蒼白的臉頰,瘦瘦的,小小的,貼著幾縷繾綣的髮絲,卻勾勒出她的脆弱。
捲翹的睫下,那雙清眸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大街,這裡是哪裡,她已經記不清了。
轉身從那兒走出來,她沒有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循著北處,一直走,一直走。
就像被抽盡了所有的力氣,她就是一隻空殼,遊走著,遊離著。
就在站在樓下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不是絕望。
不是害怕。
而是,她看著熟悉的建築物,卻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該往哪裡去。
家。
她慌亂地從腦海中,搜尋著,這個字眼,卻怎麼也無法回過神來。
臉頰被磨搓得疼,生生的疼。
她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力氣,拼命地將臉上那抹滾燙抹去,刺刺的疼,好像根本到不了她的感官之中。
不該這麼懦弱,左小安。她輕輕地點頭,真的不該。
十年。
她做著蒼白的夢,夢想著自己被當作一個公主寵愛著,她費勁了所有的氣力,滿世界只為他一個人而大轉,他卻冷眸,不語一言。
她捧在手心裡的愛,被他很戾的藍眸,一網打盡。
需要這麼徹底麼?
左兮蘄。
她一遍遍地在腦海中放映著他的點滴,越是清晰,越是撕扯出一條條巨大的口子,血液鮮紅地流淌而出,無法掩埋。
“你叫什麼?”
“你要知道哪個?”
“哪個?”他輕笑出聲,低沉的嗓音,略帶著陽光地璀璨。
“對啊,有人叫我小安,有人叫我怪胎,還有人叫我討厭鬼……”她掰開手指,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一個一個說道。
“願不願意跟我走?”
“你不討厭我嗎?”
“不討厭。”
“假如我跟你走,你會保護我嗎?”
“當然。”
當然。
十年前,他在孤兒院裡,信誓旦旦,高大挺拔的身軀俊帥頎長,優雅的彎下腰,將她報進懷裡,許下淡淡的承諾:“以後,這個肩膀只給你靠。”
那一夜,華麗的宴會。
她卻在奢華的會場中,看見他,一襲深灰色合體西服,剪裁別緻,而他的秘書林晚雪,挽著他的手臂,小鳥依人的依偎著他。
而他,卻並不拒絕。
她冷笑著走出,卻在街頭被他用力地從身後抱緊,鼻翼間清晰地盈著他的淡淡古龍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