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動了殺意……姑娘若不急著死,就先敷上藥罷。”
在他說話的時候,我已經感覺胸口憋悶,自知這毒兇險,慌忙之下伸手去接,眼前卻跟著一花,那瓶子從我張開的手指縫中飛了過去,掉在了地上。
在我倒下之前,窗子突然被推開了,那人影翻身入內,扶住我的身子,又拾了地上的瓷瓶,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我的手腕上。
光公子?
清秀的少年表情凝重,一雙星目和我對視了一下之後,又快速的移開到被他牽住的我的手上:“姑娘不要說話,這刺針見血封喉,此毒是順著氣息執行的,請儘量保持平靜。”
“為什麼……救我……”只吐出了一句,我立刻感覺喉嚨好像被什麼扼住,一絲氣都吸不進,但這阻滯的感覺只一瞬便消失了——解藥在我即將喪命的前一刻起了效。
大口大口的吸著氣,我發現自己緊緊的抓住光公子的衣袖——對於離開這個世界,我的反應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安然的就能接受。
“不能死,”光注意到我的慌亂,他扶著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聲道:“如果姑娘有個三長兩短,月染會傷心的。”
不能死,我還不可以死,但是……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殺我的老師,她一生都在為朝廷效力……為什麼有這樣的規定,身為闇屬便不能終老,一旦無用就會被殺戮……為什麼!”
厲聲的指責中,我撐起身子,疾風再度飛舞,將垂落在我肩頭的散亂髮絲卷繞著散向空中。那老者被勁風吹衣服裹在乾瘦的身子上,卻像是一株老梅般的虯然,只是搖搖晃晃,根基卻始終釘在原地。
“等一下,荀子姑娘!”飛身擋住了我,光公子大聲喊道:“姑娘誤解了,您的先師並非是先生所殺……”
旋風瞬間止住,我手指間的斬玉刀迸裂成一片碎光。
白衫少年雙手落在了我肩上,微微用力:“此事另有隱情,請姑娘莫要衝動。”
老師不是儲閣所殺?
這……這怎麼可能!
頹然跪倒在地,我努力的回憶事發當天的種種,那些被強行掩埋在記憶中的灰暗又慘烈的顏色衝了出來,刺的我混亂眩暈。
“不,我不相信……我記得當時現場並無老師與人爭鬥過的痕跡,一切都是和我離開時一樣,老師坐在那裡,她甚至還為那來取她性命的殺手點了茶……老師是沒有反抗的被殺的,這難道不是遵從了闇屬的信條赴死的證據嗎!”
“身為闇屬,雖然說一切行動都是為了這天下鞏固,卻依然無法逃開取人性命的重罪,凡是闇屬,都會體會到這如毒腐骨的惡業。抱著這樣的惡,來生如何安心,也只有用自己的血去洗清這業障。因此而憎恨嗎?墮天,你尚未了解犧牲對於刺客來說是多麼高尚的結局……你的不安從何而來,是因為注意到這些鴿子吧?哈哈……姑娘,你這敏感的心思確實是闇屬中都少有的,可你不該讓這從一開始就讓自己無法全部投入到戰鬥中。”
我愣住了,靠定了視窗的老者銀鬚隨風飄動,他此時抬著頭看著天空一片灰暗的羽翼。
“如你開始就全心要取老朽項上人頭,此時已經是另種結局,但也正是猜準了你會被體會到的不安所影響,老朽才會讓你看見它們,從而能抗下你無法盡全力的攻擊。”
暗自吃驚,我會對他出手,也是被從一開始就算計好的嗎!
“這些鴿子都是一代一代由鴿房養育出的,它們剛會振翅就被驛馬從長安帶往各路驛站放飛,百隻中也只有一隻能飛回來,”灰羽飄搖,老者似是對我的憤怒毫無顧及:“其餘的,不是死於顛簸的路途,便是隨著雁群迷失了方向,更可能是在返回的時候被他猛禽吃掉。但是活下去的,便都是此中精銳……它們亦是為了天下的霸業而培養的戰士,是用血鋪就這世上最迅捷的訊息之路。這些羽禽歷代如此,它們閱盡大唐萬里河山,將天涯海角的訊息傳遞迴到長安,讓朝廷能立時做出應對的反應……”
向上伸出的枯枝一樣的雙手幾乎要插入天空,老者蒼涼的聲音穿透了紛亂,已經降落的鴿子被老者充滿霸氣的吼聲驚動,再度衝向天際。
“如果這些喪生羽禽的飄羽同時墜落,便能如大雪覆蓋了這萬里疆土!也正是有了這卑微的犧牲,才會有如今我大唐凌駕於天下的王者姿態!”
我跪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看著天空中飛舞成漩渦的灰色流雲。
那是儲滿了能蓋了整個江山的雪
;。;;;
………【返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