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
後來她擺手,喘著氣道:“還是先別惹亂子了,別的事情先都推了罷,過了流觴會再說。”
茶室的門窗都蒙了半透光的蠶紙,氤氳的光從外面沁進來,蓋在我手中的茶上。我低頭看著碎開的茶華,一口氣的喝了下去。
“姑娘……”
“我會收斂的,您,放心吧。”
向姥行禮後,我站起身推開了門。
茶室之外,依然的春色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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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觴會(上)】………
安靜的等候著適當的時機,藏身於平康里伎樂館的我探聽著皇宮裡的種種訊息,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業力的車輪被越來越快的推動著,向著那無法逆轉的機緣飛奔而去。
天意無法探尋,亦不可阻止。
那年的春日是如此的肆意蓬勃,以至於在我後來的餘生中,總是會在夢中看到那天的場景——蘭的近乎通透的蒼天下,那樹高大的海棠盛開的宛如浮雲,厚重,卻柔軟。亂花飄落的紛飛中,我與他們站在一起,背靠著背,各自面朝一方。
空中,初謝的花瓣舞的一片香雪。
《卷二。緣劫。流觴會》
流觴會在曲江邊如期舉辦。
那日,正是晴朗的天氣,風中已有了明顯的暖意,妝師蘭先生在凌晨就為來我上好了妝,並將新作好的禮服一併送了來。姥開啟看過了,竟然是全套的霓裳——除了綠色綢料的胸衣、小衫和三疊的刺著妙音鳥圖案的長裙外,單是外罩的裳就有四件,都是輕羅堆就的,薄得像蟬翼一樣,卻又層層顏色都有些微的差別,加上裡面串上了白色的纓絡,羅列在一起時,猶如隔霧觀花。束帶和纏臂的絲帶都是垂感很好的緞,一直拖到地面,也是稍淺些的綠色。
“果然是最好的面料,加上先生的手藝,真是天衣無縫。”姥讚歎的著說,一旁的蘭先生淺笑搖手:“確實是壓箱底的些好料子,但是能被姑娘穿在身上,也是盡了它們應該的本分……”他低頭看我:“我可是將最好的一套衣服給了您,即使是當今的皇妃命婦來我這兒定做,樣式也比不過您的這套霓裳,加上妹妹天生麗質,真好比是青荷方露,芙蓉出水啊。”蘭先生晃著頭,似乎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在原地伸著手臂轉起了圓圈。姥在同著樂館中人時是斷不會笑的,也只好繃著對我說:“今日可是幾家預定的樂曲表演,莫要出了差池。”
我坐在矮凳上,不敢點頭,頭上插滿了髮簪和步搖,稍一晃動,便有瓔珞相撞的清脆聲響在頭頂傳來。
這一年伎樂館的主角,就是墮天。
可我卻還沒有準備好登上那被眾人矚目高臺之上,在明媚的春光中迎接那些驚豔目光的心理。
荀是闇屬,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會不安的刺客。
姥帶領我和樂館的其他樂師分承了幾輛大車來到曲江池時還是微涼的清晨。執事圈了靠近水岸的海棠亭作為樂館的歇息地,演奏用的棚臺已經在一天前就鋪設好了,此處地勢平坦,也有些其他的樂館舞坊在不遠搭起了臺子,但是規模和裝飾都有所不及。
我抱著頭夜裡從秘藏處取出的夜羽琴匣,提了裙襬下車,先到的樂師們已經各自尋好了花樹下的鋪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自從那次出了人命的比試過後,大家的話都少了好多,現在當我走過她們的時候,會有年紀稍長的人點頭致意,我便也站定微躬還禮,於是就有一群人也如此還禮過來。
有個新興的詞,叫做“頭牌”的,意思就是說樂館舞坊中最紅的那位,雖然我尚沒有對外有過什麼建樹,樂館中所有的樂師卻都承認了我這個位置。
只是,仍然的,沒人和我說話。
我知道,經過那次事情之後,她們更加的疏遠我了。今年入宮的人選再度與她們無關,而這些女子,有的已經在這間樂館裡消磨了盡了所有青春……
我最後停在一樹海棠下,這裡,沒有歇息的設坐和糕餅,所以也就沒有旁人。
已經習慣了孤獨的滋味,不論是在廣袤的天地間,還是在熱鬧的人群中,這種感覺一再的追逐著我,如影隨形。
身為暗影,就只能忍耐繁華中無人理睬的落寞。
按習俗,樂館的演奏要到下午才會正式開始′然如此,天剛大亮,曲江邊便已經都是踏青的人流了。其間,學習烏茲和嗩吶的樂師在棚臺上演奏了些西域風情的即興曲目,不一會兒的功夫,以樂館歇息地為中心的花樹下就聚集了不少人,他們在地上擺開了酒食,開始小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