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體會到……慢慢的、卻又如此真實的、確實“被殺死”的感觸!
——或者是……溫柔的“自殺”!
心,破了一個大洞!血,噴湧而出,化成淚水,汩汩地流淌下清秀英氣的面龐。麻木的軀體呆坐著,喪失了對周圍所有的感覺——連心痛……都不覺得了!
晃司呆呆地看著淚水從那眨也不眨、大睜著的、埋葬了無數情緒而變得空洞的眼睛裡不停地流,而泉卻木然不知。沒有哽咽,沒有抽泣,沒有哭喊,只如決堤的洪水蔓延過荒蕪的大地,一片滔滔。那種“死”去的絕望在泉還昏迷著的時候自己是體驗過的啊——即使撕裂肉體,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堆,化為飛灰,煙滅於天地之間也不足以令其消亡!
——我,還如此期望著的啊,“忘掉足球吧,不要再踢了!只看著我吧!只想著我吧!忘掉足球吧!把我當成你的唯一!”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一切的錯……都在我!
——我,已經沒有資格對你提任何要求!甚至連……擁抱你的資格……都失去了!
——泉!
——我的——泉!
“噗通”一聲,涉谷和小高低頭一看,只見晃司淚流滿面地跪在泉的輪椅旁,滴落的淚水很快就在地上積起了水窪。他渾身劇烈顫抖著,泣不成聲地呢喃道:“對……對不起……泉!我……對不起……對不起啊……”
涉谷呆住了!
“南條!”
小高驚叫一聲急忙去扶晃司,卻無論如何都拉不起他沉重的身體。
“泉,請你振作一點!”
他又去搖泉的肩膀,卻搖不醒那顆“死”去的心。
“南條!南條!快起來!請你站起來!”
他跪下來衝著晃司嘶聲大喊,無奈晃司卻聽不到他的叫聲,兀自痛苦地啜泣著。
“咦?”
小高的叫聲似乎驚醒了泉,他茫然地回過神來,彷彿驚訝於剛才夢般的遊離。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看著滿掌的淚水,像是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沒有感覺到傷心卻會流淚。轉而看見跪伏在自己腳邊的晃司,他詫異地輕叫一聲:“晃司……你在幹什麼呀?”
說著,他緊忙用衣袖擦去滿臉的淚水,“起來,晃司。”
他伸手拉住晃司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來,卻在晃司抬頭的瞬間頓住了。
四目相對,在那雙剔透的眼睛裡,泉看到了讓他感到陌生的情緒——從未有過的畏縮、卑怯、害怕、無助……
那種情緒……令他不安,心生動搖。
有聲音!
這個是……什麼聲音?
(6)
春天夜晚的月亮,帶著幾分慵懶、幾分倦怠,枕著漂浮的黑雲,淡淡照著陰森的和式庭院。幾株櫻樹因耐不住寂寞,已經在枝頭掛起了點點殷紅,在死寂中悄悄地熱鬧著。
看到廣瀨房間裡還亮著燈,倉內疑惑地來到門前跪下,小心叫道:“……少爺?……廣瀨少爺!”
裡面傳出些微動靜,門“譁”地一聲拉開了,秋人穿著睡衣把在門邊,陰冷的目光像看一條狗似的斜睨著倉內,“有什麼事啊?”
“秋人少爺?”
倉內有些意外地看著秋人,一時語塞。
秋人的嘴角撇過一抹冷笑,“這麼晚了還到廣瀨的房間裡來?”
忠誠的倉內不知該怎樣回答秋人惡意的詢問,只是擔心廣瀨是否安好的他把頭偏了偏,順著門與秋人之間的縫隙往裡一看,頓時驚跳起來。
屋裡的鋪上,穿著睡衣的廣瀨被用布帶縛住手腕和腳踝躺在那裡,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廣瀨少爺!”
倉內一聲驚叫就要衝進去,卻被秋人伸手攔住,“喂!忠狗,不要進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被攔在門外的倉內衝著屋裡的廣瀨大聲叫道。
聽到倉內的叫聲,廣瀨微微睜開眼睛,“倉……”
“這樣做太過份了!我失禮了!”
倉內說著抓住秋人的手臂將他狠狠推到一邊,闖進屋裡抱起了廣瀨,“廣瀨少爺,你沒事吧?”
“倉內……”
廣瀨似是從某種迷幻中清醒過來,散亂的眼神看著倉內。
“沒事的。是我綁住他的。”身後傳來秋人陰冷的聲音,“讓他在我睡著的時候哪裡都去不了。為了讓他一步也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