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四個列印的黑體大字“解僱通知”觸目驚心地映入眼簾,冰冰冷冷的沒有一絲人情味。晃司的腦袋“嗡”地一聲,不知所措的眼睛慌亂地看向僵坐在輪椅上的泉,手裡的東西“嘩啦”一下全部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晃司,我……想看足球比賽。”
不知過了多久,泉輕聲說。
“……足球比賽?”
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泉,想看足球比賽?
晃司不解地望著泉。只見泉微微點點頭,輕聲說:“哪兒都行。只要是球賽都行。能搞到票嗎?”
雖然不明白泉此時的想法,但晃司還是應允道:“我知道了。”
(5)
飛機載著泉、晃司、涉谷和小高飛越北美上空,來到了“足球王國”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亞。這裡正在舉行巴西隊和阿根廷隊的世界盃預選賽。世界上最強的兩隻球隊在此相遇,無疑等於世界盃決賽提前來臨。賽場上人山人海、座無虛席,球迷的吶喊震耳欲聾、撼天動地。
獲得特許進入賽場的四人待在離球場最近的地方。泉毫無神采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黑白相間的足球,晃司佈滿陰霾的眼睛透過鏡片深深凝注著他。小高一臉擔心地捂著自己的胃,只有涉谷故作輕鬆地對球場上的變化唸唸有詞。四個人各持心思,與球場上熱烈的氣氛格格不入。
“阿拓?泉拓人!”
突然傳來的叫聲讓四個人詫異地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國,有誰會認識名不見經傳的泉呢?
只見一個黑髮黃面板的亞洲人滿臉驚訝地跑過來,到了近前,他欣喜地說:“哎呀,真是你呢!好久不見了!”
泉的臉上也微露驚訝,“前輩?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人,是橫濱隊的隊長,兩三個月不見,泉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裡碰見他。
那人笑嘻嘻地回答道:“剛剛來這裡不久。在這裡擔任播報員的工作。”
“播報員?”
泉的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疑問,忽然,他像明白過來似的顫聲問:“啊……難道……你已經退役了嗎?”
“是啊。”
隊長依然是一臉的笑容。
“但……你不是還能踢嗎?”
泉的臉色有些發白。
“不是呀,老了!舊傷也經常發作。”
隊長的笑容僵了僵。
“為什麼?”泉的語氣發冷,“你退出的話,那不就徹底結束了嗎?”
轉而,他悲憤地厲聲問:“你是曾被譽為‘超級鐵壁’的No.1的吧?”
聽到泉的責問,隊長的笑容消失了。他無聲地輕嘆一聲,低沉地說:“也不可能永遠都是No.1吧。優秀的年輕選手不斷湧現,漸漸取代了我的位置。自身也漸漸力不從心。”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長嘆,“雖然我也曾經想不開過,想著索性讓足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算了,但是,我愛足球!我的生活中不能沒有足球!我想讓更多的人愛上足球!不管怎樣,我都還想和足球糾纏下去!只有足球,才會讓我有如此的狂熱!”
隨著話語,隊長的臉色復又開朗。他輕輕拍了拍聽了他的話後低下頭的泉的肩膀,“那麼……阿拓,再見!”
隊長走了。
比賽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漸漸被比賽吸引的小高不由興奮地叫道:“哈!畢竟是主場,主隊的氣勢就是不一樣,對吧,克巳!”
然而他忽然發現沒有人回應他的叫聲,回頭一看,那幾個人的心思根本就沒在比賽上。涉谷一臉凝重地看著晃司,而晃司卻呆呆地看著泉,眼角凝著一滴淚,慢慢地滑下俊美的臉龐。泉面色慘白地低著頭,一滴滴冷汗順著下頜滴落下來。
賽場突然爆發出海嘯般的狂呼,地動山搖。人潮呼啦啦湧起,巴西國旗飄滿了全場。
泉被突然的狂呼驚醒,猛地抬頭看向前方。只見贏了的巴西隊隊員們在草地上翻滾、跳躍、奔跑、擁抱,脫下球服拼命揮舞,極力釋放勝利的激情,而輸了的阿根廷隊隊員們在捶胸、在哭泣。他忽然意識到,在自己以後的人生中,再也不會有奔跑的快樂,再也不會有贏球的歡呼,甚至,一向討厭輸球的自己,連失敗的沮喪都沒有機會品嚐到了,有的,只有認命!
只有——認命!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不甘心呢!
輪椅、復健、籃球、房車、新居、郵件、隊長的話、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