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吧?”
聽完涉谷的話,泉一如既往地沉默著,平靜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變化。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說:“……去美國,要很多錢吧?”
泉這麼一問,涉谷的臉上終於流露出真正的微笑。
“那是當然的事!”
他恢復了以往的輕鬆,做回了那個仗義聰明又世故的涉谷。
“不過小拓,如果你願意做我們醫院的研究材料,That'sallright!”
他得意地打了個響指。看到泉仍然一臉疑惑的樣子,他伸出食指故做深沉地說:“要經費,則需用巧勁!有權力,就要拼命用!醫學界是很黑暗的啦!”
雖然不太明白涉谷所說的黑暗究竟是指什麼,但泉明白了要去美國錢不是問題。他的嘴角終於浮現出難得的笑意。
“你幫我這麼多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
“想報答我的話,用愛就OK啦!”
他向泉俏皮地一眨眼,轉眼卻看見晃司緊緊握著拳頭,牙齒用力咬住突起的指關節,眉頭緊鎖,眼眶已經紅了一圈。
是啊,泉要去美國,兩人又面臨著一場分離,在泉健康的時候晃司都忍受不住幾天的離別,這一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誰也說不準。此刻,晃司心裡在怎樣地痛,涉谷是可以想象的,不過——
“還有,這位面色凝重的先生!”
涉谷站起來,手叉著腰,居高臨下地指著坐在沙發上的晃司,下命令似的正色道:“你要到美國去錄新專輯、拍寫真集和錄影帶。到時候不準給我在那裡胡言亂語、為難小高!”
“涉谷……”
晃司吃驚地抬起頭來,凝滿哀傷的眼裡流露出感激的目光。這在晃司來說可是太難得了!想想,這個除了泉以外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從來不顧及別人感受的人,會有這樣的眼神真是稀奇到家了!
“好了、好了!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啦!”
涉谷不自在起來。他張開兩手,做出阻止兩個人再繼續說什麼“感激”之類的話的手勢,拉長了聲調說:“這完全只是我的自我滿足而已,我在用泉做實驗材料呀!當然,那位先生,我也是拿你當搖錢樹,美國的錄音費比日本的便宜很多咧!”
嘴上這樣調侃著,心裡卻有一股悲涼侵蝕上來。涉谷臉上的輕鬆消失了,他嘆息著說:“我啊,其實只是利用泉在安慰自己。從前的我實在太沒用,想救的人偏偏救不了,這事我應該告訴過你們吧!所以現在雖然我的力量還是很薄弱,但若能幫得了你們,我就能得到安慰以及滿足。我是利用你們,來撫平我本身的罪惡感。你們不用感謝我,否則我這小小的良心,可是會痛的!”
他咧了咧嘴,走到門前拉開了門,回頭又說:“所以我以前也說過,多利用我一點!因為我把你們當成替代品在贖罪。你們可以儘量生氣!如果你們瞭解我的內心,就不會覺得欠我什麼了!”
他“嘿嘿”一笑,消失在門外,沒走幾步,發現晃司耷拉著臉跟在他後面,他嘻笑著撓撓頭,“不好意思,好事都被我搶了!那就這麼決定了,我來準備去美國這件事。”
不等話音落地,晃司突然伸手揪住他的頭髮把他拽到眼前,大而有力的手又鉗住了他的頭,眼神兇狠地盯著他的臉。
涉谷的心被這突然襲擊弄得“嗵嗵”亂跳,臉上冒出細密的冷汗。他瞪大眼睛看著晃司那張凶神惡煞的臉,不知道晃司究竟要幹什麼,也不知道是自己是做錯了什麼或說錯了什麼,弄得這個人像是恨不得吃了自己似的。
僵持幾秒後,晃司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我欠你一份情!”丟開涉谷轉身回了病房。
那種表情,代表感謝?
涉谷鬆了口氣,揉了揉被鉗得生痛的頭皮,自語道:“……算了,讓你欠一份情,我個人的感覺是——痛呀!還是別謝我了。”
說罷,他苦笑著搖搖頭,離開了醫院。
晃司回到病房,輕手輕腳關上房門,像是生怕驚動了輪椅上的泉。這一段時間,在兩個人獨處時,他已經無意識地養成了這種習慣:靜靜地坐著,看泉的背影;靜靜地推著輪椅,陪泉去散步;靜靜地等待,等泉做完練習……他像個影子一樣,靜靜地陪伴泉的左右。
靜靜地……
“克巳他實在……真是個好人!——要去美國啊?”
寂靜的病房裡,突然響起泉平緩的聲音。晃司被這意外的聲音驚得心頭一跳,難言的痛在心中瀰漫——這是多少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