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刺激的給予方面,男女應該沒什麼不同,費了半天勁,那女人才在他身上留下了吻痕,可是根本就沒傷到他。”
“廣瀨少爺!”
倉內擔心地叫一聲。透過廣瀨鬆散的領口,他發現廣瀨的脖頸、鎖骨和胸口有一片片紅色的斑痕。
“您幹嘛那麼用力?皮都搓破了!”
廣瀨像是沒聽見,恍惚著搖搖頭,“身上的汙穢洗都洗不掉。不管我怎麼洗、怎麼搓,都洗不掉。太骯髒了!我受不了了!”
他低下頭,捂住臉,長長嘆息一聲,“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到底該怎麼做?”
指縫間,傳出無法控制的、壓抑的哭聲……
“砰砰砰!”
“邦秀!邦秀!你在嗎?邦秀!”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和喊叫聲讓邦秀從昏迷中醒來。他搖了搖還有些昏眩的頭,不顧門外的喊叫掙扎著爬到臥室一看,屋裡已經沒有人了,床單在地上揉成一團,上面有斑斑的血跡和汙漬。試著叫了兩聲“泉學長”也沒有人應聲。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踉踉蹌蹌來到門前剛開啟鎖,涉谷就推門闖進來焦急地問:“泉在哪裡?”
邦秀無力地搖搖頭。涉谷看到他一臉慚愧的神色,心裡對發生的事大約明白了七八分,他扔下邦秀轉身衝下了樓……
(7)
本就陰沉的天色更加昏暗。碩大的雪花鋪天蓋地落下來,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天地間一片混沌,就像此時泉的心一樣——渾渾然,茫茫然。只有一個聲音固執地在心中反覆迴響——“回家!回家!回家……”
泉把脖子縮在圍巾裡,迷迷糊糊朝心裡那個“家”的方向艱難地挪去。每走一步,下身就傳來肌肉撕裂後尖銳的疼痛。
來到泉學園,他被一道鐵絲網攔住,抬起迷濛的眼睛,他看到一塊“私有地禁止進入”的牌子赫然立在眼前。心中模糊而微弱的支撐被一陣寒風吹走,空空的什麼也沒剩下。他無助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讓腳步向何處去。
忽然覺得天地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誰都不在。爸爸被殺,媽媽跳樓,弟妹被收養,連學園都被拆了。而自己究竟為什麼會活著?是什麼支撐著自己活過來的?
是什麼?
是那雙從小給了自己愛撫的大手,是那個把生命注入足球傳給自己的人,可是那個人……
“先生外遇,太太就殺了他……”
一陣剜心的疼痛,他身體一軟靠在旁邊的電線杆上,慢慢滑坐在雪地裡,雙手抱緊了膝蓋縮成一團。
“他說的……都是……騙人的吧,爸爸?”他大睜著無神的眼睛喃喃地問。
記憶在此時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地浮現出來。五歲前那幸福的時光、那溫暖的懷抱、那雙大手……現在,就像美麗透明的泡沫被黑水汙染後變成一片渾濁從眼裡流了出來。
“……那種話……不會是真的吧,媽媽?爸爸……另外……有了……愛……人……”
渾濁的淚水不停地流啊流,這淚水——真的——好骯髒!
“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們生下來?那個時候,你們……你們真的是……彼此相愛的嗎?……你們相愛過,只不過是……無法持續下去嗎?”
血液也變髒了。它們順著血管流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侵蝕著肌肉、面板。
“……哈……哈……哈哈哈哈……”泉痙攣地笑著捂住了臉,“那種東西……那種東西根本不需要。哈哈哈!什麼愛不愛的,有沒有都無所謂……”
一對夫婦模樣的人經過這裡,看到泉奇怪的樣子,女人擔心地問:“哎呀,那孩子怎麼了?”
男人冷冷地說:“不要管他!”拉著女人的胳膊走開了。
他們的話似乎比這刺骨的寒風還要冰冷,錐子般扎進了泉流血的心臟,他忍不住埋著頭髮出了野狼般地嗚咽。
“不要……不要……丟下我們不管!不要丟下我們啊——!嗚——”
“哥……拓人哥,爸爸媽媽去那裡了?他們什麼時候回來?芹香好想念媽媽哦!我一直很乖的!一直都是乖小孩!我要媽媽!”
眼前浮起四歲的芹香拉著自己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要媽媽的情形。
在這個小孤兒院裡,有各種小孩子:父母雙亡的孩子;父母棄之不顧的孩子;被酒醉的父親虐待、逃離而來的孩子;母親不斷地換男人而被視為麻煩的孩子;被丟在孤兒院門口、放在置物箱中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