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明回來的時候便帶來了朱曼芳,她是藝術學院的美術老師,去西北採風的時候跟蘇建明不期而遇。朱曼芳穿一件白襯衣,下襬隨意在腰間打一個結,是那些年最時興的裝扮,她用誇張的聲音對蘇棠說,“我們在玉門火車站遇見,你知道玉門在哪裡嗎?”
蘇棠看她的臉,聲音平靜,“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風不度玉門關,就是那個玉門吧。”說完微抬起眼角,唇邊似乎是笑意。
朱曼芳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一個十歲的孩子面前啞口無言,並非是因為她流利地說出了這個典故,而是因為這孩子的眼睛,那樣清透,彷彿能看到人心裡去,讓所有的東西都無所遁形,雖然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甚至禮貌地給她倒茶喝,可是那笑容分明是疏離,那樣小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笑容,讓她覺得恐懼。
蘇建明很快跟朱曼芳結了婚,每天早上朱曼芳會去藝術學院的小食堂買早餐,香甜的豆漿和圓滾滾胖乎乎的油條,左鄰右舍都說這間房子終於有了家的氣息,可是蘇棠卻不以為然,她一直認為家的味道是豆角悶面,熱熱鬧鬧,熱氣騰騰。
父親工作依然很忙,傍晚十分總是她們兩個人,朱曼芳有隻小小的錄音機,那樣新潮的一個人,卻喜歡那些咿咿呀呀的京劇,那天她一邊洗衣服,一邊跟著哼,“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隔簾只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渡鵲橋。吉日良辰當歡笑,為什麼鮫珠化淚拋?此時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