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月圓高空掛，深夜沒了知了叫，倒是一群蛐蛐叫得頗為有勁兒。
醉霄樓的後廚，米飛和張楚楚早已經哈欠連天。
“小楚兒，再堅持一會兒，快洗完了。”
“飛哥，這話你兩個時辰前，一個時辰前，半個時辰前都說過。”
米飛不好意思的打了個哈哈：“真的啊？”
兩個人白天到了醉霄樓大吃大喝一頓，好一通談天說地，說的很開心，酒喝得也很開心，菜吃得也很開心。
付銀子時，米飛剛習慣性的一摸口袋，果然沒有錢。
“小楚兒，你帶銀子了嗎？”
“嗯。帶了。”張楚楚直爽明媚，沒想太多，她也沒少請人吃飯，拿出荷包，“多少錢？”
“一百兩。”小二報了個價格：“米公子是我們店最歡迎的客人，掌櫃的給打了五折。”
明七名下所有的店鋪對孫一鳴等人差不多都有最好的折扣。
五折，足足少了一百兩，張楚楚卻握著荷包，臉漲得通紅：“飛哥，我們錢不夠。”
天水碧的荷包被開啟，裡面的錢全被倒出來，也不過是幾塊碎銀子，看著也不過十幾兩，剩下的就是一把銅錢，統共不到二十兩，真是差得遠啊。
小二也有些傻眼，這兩位居然會沒錢，米公子忘性大也就算了，這女扮男裝的姑娘是怎麼回事？不是首相的孫女嗎？
“要不，兩位給個字條，我們去府上取？”小二試探道，他們一定是忘記帶銀子，或者今天買了什麼昂貴的東西，把錢花完了。
米飛乾咳一聲：“不行。”他已經畢業了，也有了公事，要自力更生，這吃飯欠債的字條如果拿進府，少不了也一頓揍不說，估計那字條會被兩個老頭子珍藏起來，笑話他到老。
為了一百兩銀子，把自己後半輩子都給賠進去，太虧本了。
“我的月錢也花光了。”丞相府的孫女還沒出嫁，只有月錢一個來源，饒是張楚楚混跡街頭，平時也能靠點小聰明掙些零花，也十分有限。
“小二哥，能不能賒賬，我明天就把錢送來。”今天晚了，明天去當鋪當首飾好了。
“醉霄樓概不賒賬。”小二也為難，這是明七公子定下的規矩。
米飛自然是知道這規矩：“罷了，我去洗盤子抵賬，這也是醉霄樓的規矩。”
“我也去。”張楚楚連忙道。
“不行，你是女兒家，怎麼能洗盤子？回頭把手弄粗糙了，不好看。”
米飛想都不想拒絕，這小姑娘很對他胃口，七妹嫁人了不能經常見面，哥哥們也忙，張楚楚陪著他嬉笑玩耍，那就是朋友，怎麼能讓他的朋友小姑娘洗盤子？
“喝酒吃菜我也有份，洗盤子我也不能跑，不然太沒義氣了。”張楚楚也不相讓。“難不成飛哥你嫌棄女子？”
“沒有的事！”米飛絕對不會看不起女子，七妹就是女子。
酒娘子及時走過來：“兩位公子不用爭了，八十兩銀子的欠債，至少要洗一千個盤子，還要把後院打掃了，米公子明日下午還要去軍營報到，不能耽擱。”
一千個盤子，從現在到明七中午，米飛一個人洗不完。
張楚楚捋起袖子就往後廚走：“那得快點開始了，我剛好吃得太撐。”
人家姑娘都這麼痛快，米飛不再扭捏：“走，好兄弟一起洗盤子去。”
兩人下樓梯，拐進後廚，黃文舉從三樓走出，看著他們的身影，嘴角噙著笑：“挺像小兩口。”
“公子，他們沒幹過廚房雜事，這一千個盤子真的能洗完嗎？”酒娘子問道。
黃文舉摺扇輕揚：“當然洗不完，你讓人多分幾趟送盤子，讓他們洗到天亮，告訴他們夠了就行。”
一千個盤子別說是洗，就是數一遍也很不容易。
“是。”黃舟挽不在，黃文舉作為黃家嫡子，酒娘子認他的命令。
……
張楚楚紅著眼，就是困的厲害：“真的，其實一盞茶前，你也說過。”
“沒事，做人總要時刻都對未來抱有希望。”
“飛哥說的是，不過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到天亮才有可能洗完。”
廚房幫傭又送進來摞的半人高的盤子：“這些洗完就沒有了。”
米飛掃了一眼自己身邊摞的有他半手臂高的盤子，頓時覺得生無可戀。
張楚楚已經有些睜不開眼了，還在堅持。
這一夜，米飛無數次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