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感意外:“是你?!”
張念念愣了片刻,似乎明白了過來,嘴巴像打機關槍一樣:“啊!我明白了!你這人也太小氣了吧!是你自己說要請客,誰也沒逼你!花了錢,又後悔,找上門,來討債!平均算一算,一個人多少錢,我給你!”
田世昌:“哈哈!我不是來討債的。我是來會朋友的。”
張念念:“朋友?!”
張德州聞聲來到門口,驚喜地喊道:“田世昌!老朋友!”
田世昌:“張德州!”
張德州:“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田世昌哈哈大笑:“山裡頭的轉轉風!”
張德州:“快!快!快進來。坐,坐呀!念念,倒茶!”
張念念倒茶遞上,不好意思地:“請……喝茶。”
田世昌:“這就是你的女兒,念念吧?!好厲害的一張嘴呀!”
張德州:“快叫陳伯伯!”
張念念:“陳伯伯!”
張德州:‘哎!對了!剛才你們在說什麼……討債?”
張念念偷偷向田世昌搖手。
田世昌便撒謊:“沒……沒說什麼‘討債’呀?!啊,你聽錯了,是說‘討飯’!跟汪昆一樣,你女兒啊,也把我當成討飯的了!”
張念念十分滿意,向田世昌暗暗翹起大拇指,插嘴問:“陳伯伯,您到汪昆家裡去過了?沒有吃閉門羹?”
田世昌嘆道:“人啊,怎麼一闊,臉就變呢?!……”
張德州氣憤地:“別提他,一提我就有氣。田校長,你呀!一直呆在山裡當‘山大王’,多少年了,也不出來走走?”
田世昌苦笑:“啥‘山大王’啊!孩子王!你也是,退休了,時間有的是,也不故地重遊、衣錦還鄉,去原來的知青點上看一看?”
張德州神色黯然:“我怕觸景生情,勾起回憶,好不容易癒合了的傷疤,有必要再去揭開嗎?!”
沉默良久,田世昌道:“咱們都有20年沒見面了吧?!這次出差,還沒出門,我就囑咐自己,再忙,也要上你家來一趟。會會老朋友,還要……了我一樁心願……”
張德州不解地:“心願?!”
田世昌:“我想……給萬紫上一炷香,跟她說一句話。”
張德州:“沒必要了!”
田世昌:“不!對於死者,也許真沒必要;可是對於我,非常必要。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的良心稍微安寧一些……”
張德州:“只怪那荒唐的年代,不怪你。再說,我已經打心眼裡原諒了你……”
田世昌:“可是她……萬紫呢?原諒我了嗎?!”張德州沒再吭聲,田世昌打量四周,看見了萬紫的遺像。他徑直走過去,點燃了一支香,深深地鞠了一躬,懺悔道:“萬紫!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眼角溼潤。
張念念聽著這番對話,感到莫名其妙。
縣城大街上。
萬家燈火,熱鬧非凡。
田世昌走到一家中檔旅社門口,看了看裝修,沒敢進去。繼續前行,來到一家簡易招待所。他走了進去。
服務小姐熱情地:“先生,要住宿嗎?”
田世昌:“住。多少錢一晚上?”
服務小姐:“標準間,50!三人間,40!”
田世昌:“……有通鋪沒有?”
服務小姐的熱情頓時消逝得無影無蹤:“沒有!這年月,誰還睡通鋪啊!”
張德州的家裡。
張念念:“爸爸!今天您睡裡間。考試完了,恢復原狀。我把‘租界’還給您!”
“好好好!今天,我恢復對這塊‘領土’的統治!”張德州在裡間躺下了。
張念念走到父親的床前,道:“爸!剛才你和田校長的談話……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張德州:“聽不懂,不聽!老一輩的事,跟你沒關係。”
張念念:“跟我媽有關哪!我媽的事,我就知道一點——因為難產,一生下我,她就死了……”
張德州:“記住這個,就行了。其他那些陳穀子、爛芝麻,還提它幹啥?!去去去!睡覺去!難得今天不用複習了!”
張念念走出了裡間。
張德州拉滅了電燈。月光悽清,照在萬紫的遺像上。張德州凝神地望著遺像,浮想聯翩,睡意全無。
縣城大街上。
萬家燈火,熱鬧非凡。
田世昌繼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