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討論過要生幾個孩子的問題。她說,她會習慣性的拿我和那個男的做比較,她發現她放不下過去,尤其在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她當機立斷地分手,並且辭掉臺北的工作,回到我身邊……直到剛剛,我送她回臺南的家,在來的時候,一直想著要怎麼告訴你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但是,靜,我對她有責任。”
我靜靜地聽他說著,心,整個沈到了谷底。
這不是八點檔連續劇的情節嗎?這麼灑狗血的劇情,怎麼會出現在我身上?
嚴格來說,這件事也不是他的錯,我能怪他嗎?
“她知道……我們的事嗎?”我困難地擠出聲音。
他搖了一下頭,抬眼看我。“你希望我說嗎?”
你希望我說嗎?
這樣一句話出口,我再有什麼,也全說不出來了。
他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如果他的選擇是我,一開始就會對前女友坦白,但是他沒有,他本能地就是隱瞞,甚至還問我,他該說嗎?
“這樣,很好啊,你對她本來就餘情未了,現在她願意回來,你還要說什麼?”他甚至,連我們這段感情都不願意承認,那我算什麼!
放下筷子,我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門,腳步極快。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追上來,也許會,也許不會,潛意識裡,我還是希望他會留住我……
在校門前,他追上來,緊緊抱住我。“靜,你不要這樣,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看到她開心的樣子,我真的說不出口……”
我回過身,凝視他掙扎為難的面容。
那為什麼,看著我你就說得出口?我好想問,卻也始終沒問出口。
他終究,還是比較捨不得她吧?捨不得她傷心,捨不得她難過……
七年的感情,七年來共同編織的未來藍圖,再加上,她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捨得讓她難過。
我拿什麼,去和人家比?
“你不必告訴她什麼,真的不必。只要——我們不再見面就可以了。”
他沒說話,只是收緊了手勁,將我抱得很緊、很緊。
我聽得見,他胸腔的心跳,他懷抱中的溫暖,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你為什麼——可以把放棄說得那麼容易?”耳邊,傳來他沈抑的嗓音,一顆顆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頸際。
放棄的人,真的是我嗎?
我只是,不做挽留罷了。
記不得,我們最後是怎麼分開的、他後來又說了什麼,只記得,他一直緊緊地抱著我,許久,許久。
我麻木地回到寢室,眼淚才瘋狂決堤。
寧夏差點被我嚇死,問清事情的原委後,直罵我笨,問我為什麼不留他?我未必會留不住。
我只是覺得,既然他都已經決定要怎麼做了,那又何必再多做一些令他為難的事情?如果最後一定要分開,起碼我可以選擇好聚好散,保持風度,留給他最後的美好回憶。
“風你個頭啦!風度一斤值多少錢?你確定他真的做好決定了嗎?從頭到尾,他只是告訴你有這一件事,他有責任而已,有說要吃回頭草了嗎?你幹麼二話不說,急巴巴地把他推回給前女友?我就不相信他對你的在乎會比那個白目的前女友少!”
而靖陽卻說——“你有沒有想過,他那句‘你希望我說嗎?'是把決定權交到你手上,如果你當時點個頭,據理力爭,他的選擇未必不會是你。”
是嗎?如果我有心爭取,情況,真的有可能不同嗎?
連續幾夜,我沒有辦法睡得很安穩,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段記憶,每天睡前,枕頭總是溼上一大片。
直到,悄寂了幾天的“小小的太陽”鈴聲再次響起,那瞬間,胸口竟會緊得呼吸困難。
手機近在咫尺,我卻沒有辦法伸手去接。
鈴聲響了很久,停掉。
接連幾天,他沒放棄找我,而我,也始終沒去接。
某天,下課回到寢室,又蹺了課的靖陽,懶懶地趴在桌上,音響中正在播放的CD迴繞在室內。
我不經意聆聽,心猛然一陣抽痛。
原來,“小小的太陽”並不是我們之間的指定曲,這,才是我們避不掉的宿命。
我向靖陽借了CD,反覆聽著這首歌,無數遍。
淚水,也反覆落著,無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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