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敬……思量間上前拱一拱手:“估量莫誤會,方才事急衝撞了姑娘,還令姑娘受傷,身上別無其他唯有些俗物,忘姑娘收下權作藥廬診金。姑娘若收下便是寬諒我,姑娘若不喜歡金子,”她將脹鼓鼓的錢袋子一抽,誠懇道:“我這裡還有銀子珍珠寶石明珠,姑娘喜歡哪一種?不用客氣!”
鳳九覺得,她這個話,說的很漂亮很有誠意,她這個罪,也賠得很漂亮很有誠意。雖然美人眼中的訝然變得茫然,身旁玄衣青年刺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倒是緩和了許多。鳳九心中一緩,看來方才解讀這位英雄的眼神,是解讀對了,自己果然十分極其特別善解人意。
正得意處,耳邊冷不丁響起低喚一聲:“殿下。”
這一聲“殿下”入耳,令鳳九依稀茫然。茫然中,窗外突然落起一場豪雨,嘩啦啦似就地散落了一壺玉珠。
鳳九回頭仔細打量了一眼玄衣的青年。
無根水自九天傾灑,如同一匹雪白的瀑布垂掛屋簷。瀑布前頭,青年身姿頎長,黑髮如墨,眉眼宛如畫成,目光相接處,仿似迎來一場暮冬時節的雪凍。
電光火石間,鳳九琢磨著,這個冷冰冰的玄衣青年,想必是啊蘭若從前的熟人。今日未領僕從出門,著實失策,尋常遇到阿蘭若的熟人,僕從們皆可幫襯著略擋一擋,往往擋過三招,對方的身家她也摸透得差不多了,不至露出什麼馬腳。但今日之狀……看來只有一個下策。
這個下策的名字叫做,裝不認識。
這個事情,她一向幹得拿手,信手拈來地向青年道:“方才也有幾人同我招呼,稱我什麼殿下,你是不是像他們一樣,或許認錯人了?”
話剛脫口,青年原本平靜的眸色驀然深沉,銳利地盯住她,良久,緩緩道:“你記不住我了?”
鳳九被盯得發毛,青年這個模樣,倒像是一眼就拆穿了她的謊言。
她打了個冷顫,自己安慰自己,世間相似之人不知凡幾,焉知青年沒有相信她方才的說辭,說不定只是做出這個神色詐她一詐,不要自己嚇自己。她定了定神,看向青年分辨道:“沒有記不住記得住之說罷,我從未見過你,也不是你口中的殿下……”
話到一半卻被青年打斷,仍是牢牢地盯住她,淡聲道:“我是沉曄。”
說到這一步他竟然還這樣固執,鳳九佯怒:“我管你是浮曄還是沉曄,”心中卻陡然一顫,沉曄。這個名字她很熟,輸得僅次於阿蘭若。從前關於阿蘭若的種種傳說,大半都同這個名字連在一起,原來面前這個人,竟是神官沉曄。
既然眼前站的是沉曄,想必是多說多錯,到這一步,趕緊遁了是上策。心念急轉間,她保持住演得恰好的勃發怒氣,狠狠道:“說不認得你就不認得你,又樁急事需先行一步,讓路!”
青年有些發怔,倒並未阻攔她,反而移開一步,讓她一個口子。她心中咚咚直跳,待行到酒樓出口時,接著撐傘時回頭一瞧。玄衣的神官仍定定地站在一樓的樓口,巖巖若獨立的孤松,瞧她回頭,眼中似乎略過了一絲痛楚。她揉了揉眼睛,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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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天上布雨的水君像是瞌睡過頭了忘記將雨收住,無根水潑天,傾得闊綽。鳳九依著欄杆想心事。她回憶曾經聽聞的傳說,阿蘭若和沉曄,的確是瓜葛得挺嚴重。但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瓜葛,當日她不夠八卦,沒有逮著萌少逼他細說。
白日裡一遭,虧得她有急智像是糊弄了過去,但倘若沉曄果真是阿蘭若的知音……乖乖,一回生二回熟,多見他幾回,難免不被他認出自己是個冒牌貨。再則,今日大庭廣眾之下,她給沉曄一個大大的釘子碰,不管他心中是否存了疑惑,說不得,次日就會到她殿中來打探一二,屆時……
她一個激靈,趕緊喚了貼身伺候的小宮婢茶茶過來,皺著眉頭吩咐:“若神官邸那邊的沉曄大人過來打探我今日去了何處,吩咐下去,就說我一整日都在宮裡頭。”
茶茶呆了半天,突然緊張地道,“沉曄大人同殿下素來沒有交清,今次竟要來打聽殿下的事,莫非,莫非是殿下又惹了什麼禍事不成~~~”說到禍事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鳳九忽略掉茶茶的哆嗦,驚訝道,“你是說,我同沉曄沒有交情?”這就怪了,她回憶白日裡,醉裡仙中沉曄瞧她那一副神情,那不像是沒有交清的神情。
茶茶愣愣地思索片刻,臉色陰鬱地道:“殿下這個問法,難道是說小時候的交情麼?”憤然地道:“殿下小時候念著沉曄大人是表哥,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