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娘娘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再不是存心要壞娘娘事兒的。如今太上皇怪罪下來,娘娘已經受了責罰,只求慎太妃娘娘救了我們娘娘罷!”
慎太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才冷哼道:“別一口一個娘娘的,你家主子如今已經降了份位,小小的一個貴人也敢稱娘娘,只當這後宮諸人死的不成?”一句話,聲色俱厲,嚇得元春蜷縮了半邊的身子,兀自發抖不敢申辯。
抱琴雖也嚇白了臉色,卻仍硬撐著道:“奴婢一時口誤,慎太妃寬宏大量,必不會和奴婢計較。否則豈不是自**份,白讓那起子小人看了笑話。”
慎太妃見她眉宇間仍有駭色,可一派鎮靜倒裝得很好,心裡也十分滿意,衝著彩棠使了個眼色,彩棠便上前扶住了抱琴。
“你身邊的這宮女倒是很忠心,起來罷,看你嚇得樣子,沒得要本宮替你丟人!”說罷,慎太妃也不去管元春臉色,倒是轉過來來對抱琴笑道:“你年紀瞧著也不大,竟不怕本宮罰你嗎?”
抱琴福了福身,道:“奴婢心裡怕得很,只是慎太妃向來管理後宮事事勤謹,奴婢平日見慎太妃行事已是如斯神態,心裡雖怕,可奴婢不過是小錯,慎太妃一貫體恤宮人,奴婢斗膽揣測,是不會被罰的。”
慎太妃聽她這麼說,心裡更是驚訝起來。比起賈元春這幾年在宮裡錦衣玉食地消磨了脾性,反倒是這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丫頭此刻說出來的話更讓人訝異些。
瞥了一眼侷促不安的賈元春,慎太妃神色便也懶怠起來,只對賈元春道:“這後宮裡,得寵失寵都是有的,你也別太記掛在心上。從前你也是從貴人的位子上一步步晉到妃位的,如今不過從頭來過,有什麼值當的。”
“這後宮裡的水,深的很。今兒個瞧著得寵的,保不齊明日太上皇就厭棄了。今日雖已被太上皇厭棄的,說不得過幾日太上皇念起了舊情,便又能飛上枝頭了。這一夕復寵的事兒,多得去了,若人人都和你一般,那這後宮裡頭的女人只怕都要死絕了。”
賈元春聽到這一番話,心裡大感安慰,立時磕頭拜伏道:“多謝娘娘指教,嬪妾曉得了。”
慎太妃神色淡淡的點了個頭,才又笑道:“你這宮裡雖是不如從前了,到底也不能缺了服侍的人。這丫頭雖伶俐,可只有一個未免小氣得很。本宮賞你個丫頭也就是了,日後好生管著自己的這張嘴,若再說出什麼惹人厭煩的話來,本宮也懶得管你。”
說罷,便扶著彩棠的手出了長春宮。
留下賈元春怔怔地看著被慎太妃賞賜的宮女翠兒半晌,才反應過來讓抱琴去安排。
卻說慎太妃從長春宮出來,沿著春芳園一路走來,見繁花盛放,不由得笑道:“本宮從前倒是小瞧了她,原是丁點兒不露的人,卻不想這樣的機靈。”說著,便向彩棠笑道:“如今倒找到個比你還伶俐的了。”
彩棠笑著福了一福,只道:“娘娘雖看重她伶俐,只是奴婢以為,在宮裡當差,最重要的並非伶俐,而是‘忠心’二字。奴婢今日觀娘娘試探她之語,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那抱琴,瞧著是忠於賈氏的,只怕暗地裡早和薛氏糾纏在一起了。賈氏如今失勢,其中怕也有抱琴的‘功勞’呢。”
她聲音說得又輕又小,慎太妃側頭聽了,也不說話,只是唇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本宮並不喜歡龍爭虎鬥的戲碼,須得明白,這畜生都是任情任性的,你縱對她們再好,日後保不齊就會反咬你一口。”慎太妃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掐斷了一朵極豔麗的芍藥,“芍藥再美,終究比不上牡丹。這樣狐媚的花兒,也不配栽在牡丹身側,還是早日清理的好。”
“時候也不早了,想來薛氏懷著身孕,賈氏又遭貶斥,太上皇跟前若沒人服侍著,倒是寂寞得很。”
等到了寧壽宮,果然見太上皇正要上龍攆,一見慎太妃迎面走來,太上皇多日陰鬱的臉上也不由地帶了幾分笑意。又見慎太妃正要屈膝行禮,太上皇忙上前一步攜住了她的手,笑道:“都多少年的情份兒了,你還在朕跟前行這大禮。”
“上皇疼愛臣妾,故許臣妾不行大禮。可臣妾卻不敢恃寵而驕,免得哪一日惹上皇厭棄,臣妾當真是要以淚洗面的。”慎太妃一面說著,一面還是福了福身,等行禮罷,才挽著太上皇的胳膊笑道:“這龍攆都備下了,上皇是要去哪裡呀?莫非是去哪位妹妹哪裡?都是臣妾擾了上皇興致,臣妾有罪。”
慎太妃雖然嘴上稱罪,可眉眼帶笑,依稀有幾分嬌嗔的神采。太上皇又最寵愛她的,即使是寶釵進宮之後,也未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