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忙拉住他,只笑道:“環兄弟,好歹聽我說完罷。”賈環這才驚疑不定地重新坐了下來,只睜圓了一雙晶亮的眼睛瞧著林澤,就聽林澤笑道:“我那日瞧著,是你去叫人來抬了我出去的?我還沒多謝你呢。”
賈環咬著唇點了點頭,見林澤神色溫和,忙又小聲說:“你別告訴別人去。”說著,便低了頭,訥訥道:“姨娘知道是要罵我的。”
林澤先是一愣,繼而想到那趙姨娘在府裡的處境,見賈環神色憔悴,就知道他也是受欺負的。幸好他找到他早,否則遲早是自己輕賤自己的。當下,也只笑道:“環兄弟,你白日裡無事,只管往我那裡去走動,瀾兒在府裡最是覺得沒趣的,你若去陪著,我當真萬分感謝的。”又笑道:“再有,你如今只在家裡待著也不去家學裡,有什麼意思,不如去和瀾兒做伴,一同看書習字的,豈不兩便?”
賈環一聽,果然眼睛又亮了幾分。
他和賈寶玉最大的不同,就是出身不同。賈寶玉那是眾人放在手心裡疼愛的鳳凰蛋,那是老太太的心尖子,王夫人的眼珠子。可賈環就不同了,他是庶子出身,上面又是個沒能耐沒耳性的姨娘,除了撒潑叫罵沒一樣拿得出手。虧得如今賈環年紀小,還沒養成人人賤我,我即自賤的性子,否則林澤也不會放心讓他和林瀾一道不是。
而且,賈寶玉對經濟仕途最是厭惡,見了就要罵讀書的是祿蠹。好像全天底下的人都跟他似的,成日地就在女兒堆裡廝混。賈環倒一點也不厭惡讀書,相反還十分喜歡呢!只是因寶玉不愛讀書,王夫人惟恐賈環出人頭地,也拘著賈環在家裡,不許他去上學。這可讓小賈環傷心極了!現在聽到林表哥這麼說,哪有不同意的,當下便連連點頭。
兩人正說著呢,就見寶玉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只對著林澤道:“林表哥,你走得那樣快,倒要我都追不上了!”一面喘著氣,一面過來,走近時才發現林澤身側還坐了一人,不是賈環是哪個?當下便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只管找丫頭們玩鬧,怎麼又往這裡來,衝撞了人還呆坐著。”
林澤含笑看賈寶玉在這裡端著架子訓人,回頭看了一眼怯怯的賈環,便拉了他站起身來,只笑道:“原不怪他,是我瞧著他路過,叫他來說話的。”又笑道:“原來他就是你們府上的環哥兒,我原先並不曾見的。”
說著,便看了看那池塘裡的睡蓮,只笑道:“這睡蓮也瞧過了,看日頭不早了,也該回去了。”說著,便先牽了一臉怔愣的賈環的手往外面走去。
寶玉聽林澤這樣說,便苦著臉看自己的雙腿,正思索時,又聽得林澤在前面笑道:“二表弟,我瞧著時辰是該給外祖母請安呢。”
寶玉一聽,慌忙站起,因他走了大老遠的路,雙腿正是痠痛無力之時,此刻猛然站起身來,更是腳下踉蹌,一個沒站住就歪倒在牆上,身上大紅色的袍子也沾了一層石灰。林澤卻頭也不回的走了,手裡還不忘緊了緊拉著賈環的力道,示意他別回頭去看。
不管賈寶玉怎麼去的賈母那裡,又受到了怎樣的關心,反正林澤是沒心思管的。想到那賈寶玉狼狽的樣子,林澤心說:“替薛家辦事兒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先拿賈寶玉開個刀,等傍晚時再去找那薛大呆子。”臉上卻只含著笑意,看了一眼賈環,見他額角都冒汗了,便道:“不如我們歇一歇?你累不累?”
賈環卻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林澤對這小孩兒更滿意了,吃苦耐勞,還知道忍,好苗子!悄悄地在心裡給賈環點了個贊,林澤拉著賈環慢悠悠地回到了梨香院,就見白芍站在門口笑道:“好啊,大爺一早出去了,哄得我們幾個急得什麼一樣。也不交代一聲,真真要急死人的事兒!”
林澤便笑了笑,回頭對賈環道:“這是白芍,我身邊服侍的丫鬟。”
賈環正要開口,就聽得白芍笑道:“我是哪個名牌上的人,虧得大爺這樣鄭重地跟別人說呢。”又看了看賈環,正不知道如何稱呼呢,林澤就介紹了。白芍這才笑著福了福身,給賈環請了安。又笑道:“可巧我們二爺今早起來正憊懶呢,既然環三爺來了,自然由我帶去看看。”
說著,便上前拉了賈環的手往林瀾的屋裡去。
賈環自小就被身邊的丫鬟刀子一樣的眼神剜著,何時受到過這樣客氣的對待?白芍這樣的親和,長得又比見過的丫鬟都好看,在幼小的賈環眼裡,簡直就把白芍當成了姐姐一樣的人。也不反駁,也不爭辯,就隨著白芍往林瀾屋裡去了。
林澤才回了屋,就見綠柔後腳跟了進來,便疑惑道:“怎麼綠柔姐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