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有辦法,秦雷只好重走老路,讓皇家密諜和諜報司並行存在,相互監視競爭,等待某個契機,一舉解決這問題。
聽到王爺問皇家密諜,石敢知道事關重大,尋思半天才緩緩道:“皇家密諜肯定也出了問題,但具體情況還是問問長公主殿下或者侯辛再說吧。”
見他不敢再答話,秦雷這才意識到談話的內容太過險要,根本不是一個侍衛隊長能擔待地起地。但環顧身周。除了這些忠誠無兩的武夫。又有誰還值得信任呢?
天空又一次亮如白晝,映襯的秦雷那稜角分明的面孔,線條宛若刀削、冷硬而又充滿了蕭索。輕輕伸出手,感受著風吹雨淋的滋味,他自嘲的笑笑道:“原先一直不明白,古來的君王為什麼稱孤道寡,還暗暗笑話他們:叫什麼不好,非要詛咒自己鰥寡孤獨。現在孤終於明白了…”
“他們也是沒有辦法啊。”雙手緩緩關緊面前的窗戶,把漫天的風雨都隔在外面,屋裡頓時安靜了許多。秦雷那低沉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其實誰又願意無朋無友、無親無信呢?只是權柄一路。恰似登山,越到高處就越是兇險、就越是冷酷、就越是狹窄。”
緊閉著雙目,他低聲沉吟著,彷彿忘記了屋裡還有另一人,就那麼自言自語道:“一路向上爬來,陪著自己地人越來越少…可能是一失足摔死、可能是抵禦不了嚴寒被凍死,也可能是因為爭奪衣食而被你親手殺死…目睹或者造成這麼多地死亡。你的心會越來越冰冷堅硬,爬得越高就越冷,也就越習慣這種孤獨。直到你站在頂峰,可以俯瞰世間的一切,那該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啊…但一定要留心你的身邊。”
秦雷緊緊閉上眼睛。聲音微微可聞道:“因為所有人都在仰望著呢,還有人在盤算著如何把你拉下來取而代之,還有人在琢磨著為那些被你殺死的人報仇。”雙手向上攤起,他的聲調也漸漸提高:“到了這個時候,你有下屬、有崇拜者、有敵人、有仇視者,就是偏偏沒有朋友!你將永遠孤獨!直到生命終結地那一刻!”
說完便睜開眼睛,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有朝夕相處如石敢,才能從王爺的表情中,發現一絲從未有過的淡漠。還有更加強烈的決然!
“命令侯辛務必於明天落日前出現。否則提頭來見。”石敢還在發呆,秦雷便已經開始下令道:“命令河陽公主務必於後天落日前出現。否則…提頭來見。”
“命令全國進入戒嚴狀態,近衛第一、第二軍以演練為名開赴各省各府,隨時等待下一步命令。”秦雷繼續道:“並將此事明諭張諫之,告訴他如果原先毫不知情,那就先領四十鞭子,然後他親自領銜,從內閣查起,六部九卿、九省督撫、兩京府尹,一百單八知府,一個一個地差,誰有問題就抓誰,不要顧及情面,也不要擔心惹不起,都記在孤王的賬上!”
等他不再說話,石敢才敢出聲問道:“侯辛和河陽公主能即使趕到嗎?”以當時的交通條件,就算騎著汗血馬,也不可能一天就從中都城飛了來。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秦雷擺擺手道:“下去吧。”
石敢心中嘆口氣,低頭退了出去。他知道今天為侯辛說話,已經影響到自己在王爺心中的形象了,但假使重來一次,他還會如此,這就是秉性。
等胥耽城醒來,已經是翌日的上午了,大雨早就在昨夜停了,火辣辣的日頭重新掛上了天空,將地上的積水蒸成了熱氣。整個上揚城便彷彿被裝進了蒸鍋中,又熱又悶。
他其實是熱起來的,儘管前後窗戶都大敞著,但屋裡卻沒有一絲風,躺著一動不動都汗流浹背。
吃力的睜開眼睛,他張張嘴,發出嘶啞地一聲道:“水…”
“餵給他。”是武成王殿下地聲音,他竟然也在屋裡。
黑衣衛便用兌了鹽的白水往胥耽城肚子裡灌去,根本不管他能否來得及喝下去。
很自然地,有將進一半的鹽水從他的鼻孔進入他的肺葉。
胥耽城被嗆得涕淚橫流、眼淚漣漣,但終於是清醒過來。來不及擦去面上的眼淚鼻涕,他便翻身下床,朝著王爺說話的方向叩首道:“罪臣胥耽城厚顏腆見王爺。”
“還知道自己沒臉啊。”秦雷地語調出奇地平靜,竟還有些調侃的味道。似乎並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他負手走到胥耽城的身前,低聲道:“抬起頭來。”胥耽城趕緊依命,高高抬起了腦袋。
低頭打量著他明顯發福,且憔悴不堪的老臉,秦雷嘖嘖有聲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才幾天功夫,你就胖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