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回應吳芮給我改名之事,急忙胡亂點了下頭。
“辛離,你可是不喜這名字?為何神色不豫?”吳母問道。
我擦了下額頭的汗,搖了下頭:“不是,名字很好,只是……”
我想了下,實在找不出別的藉口,便只好一邊在心裡對吳延說聲對不起,一邊低聲說道,“只是延公子……。”
吳母笑了起來:“那猴子,我知他從前和你素來不大對頭,只是這次你去長沙,也是他自己開口要護你前去的,足可見他心裡對你還是並無成見的,不日他歸來,知道你成為我吳家女兒,定會歡喜,你無須擔心。”
送我去長沙,是吳延自己主動提出,而並非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是奉了吳芮的命令?那他為何……
我只想了一下,便釋然了,應該是他嫌整日在瑤裡氣悶,難得有了出遠門的機會,所以才搶了來做的吧。
既已無事了,我便朝著吳母和吳芮、萍夫人的方向各拜了下去,從此改稱他們為祖母,義父和母親了。
只是,吳母說吳延回來知道了這事,會很歡喜,我卻不敢像她這麼樂觀,想起那日他對我宛如警告的那句話,我不禁隱隱有些擔憂了起來。
☆、碧玉年華
前219年,已經是秦王統一六國俾睨天下的第三年,而這一年,也是我在瑤裡的第八個年頭了,此時,我已是十六歲的碧玉年華,不但身量漸長,面貌也早已不復當年吳延口中的“黑皮黃髮”之相了。
秦王朝從它建立之日開始,就已經踏上了不可避免的覆滅道路,這一點,從我所在的地方就可以看出來。從前,浮樑還歸楚國境地的時候,雖然也時有盜賊橫行,但畢竟還算安穩,自從楚國覆滅,秦朝一統天下之後,遠離秦王朝權力中心的這片所謂“百越”之地,就真的成了無官管轄的地界了,瑤裡一帶,威懾於我義父吳芮之名,還算安穩,但別的地方,遊兵與盜賊混雜,四處劫掠,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義父不忍看到鄉民受害,經常出動瑤裡軍隊保護一方平安,他的這一舉動迅速得到了百姓們的支援,兵員不斷擴大,影響力也日益增大。當時的大部分散兵遊勇和盜賊,其實也是被迫幹這些無本錢的勾當,義父為人寬厚,只要答應不再襲擾百姓,就一律給予出路,所以到了現在,他的手下,已經統制了近三萬人馬,分佈在通往浮樑的各處要道。
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向萍夫人,也就是我的義母在學習醫藥之道,漸漸地也算是入了門,尤其是這兩年,因為義父吳芮手下兵馬漸增,大小戰亂不斷,時常有負傷之人送回瑤裡救治,軍醫嚴重不足的問題便顯了出來。我便在莊裡挑了十幾個手腳麻利的年輕女子,教授她們一些我前世裡知曉的傷病護理知識,慢慢地,我的這支類似於現代軍隊裡的女子“衛生隊”,在義父的軍中名氣漸長。
這日,我蹲在藥園中,用藥鏟小心地挖著面前一片武靴藤的根系。這種草藥,取其根部煎服或者搗汁塗擦於外部傷口,對於消炎作用很是明顯,現在正是它的成熟期,可以挖採根部入藥,所以從早上開始我就一直都泡在了這裡。
一片地挖得差不多了,我正要換個地方,語到了園子裡來找我了。
“辛姬,咸陽來人了,吳伯請您過去一趟,有事商議。”
我抬起了頭,對她笑了一下,起身到園子裡的水塘邊淨了手,便和她一起往莊子的正廳方向走去。
語現在已是將近二十了,早已由萍夫人做主嫁給了莊子裡的一個管事,孩子也已經兩歲了。
路過了從前吳延居住的院落門口,語輕輕地嘆了口氣:“延公子離家已經整整一年了;現在也不知到了哪裡……”
我微微放緩了腳步,轉過頭,看了一眼那緊鎖的門扉。
吳延,他在一年之前就離家了,當日他請求離去的情景,我至今還記得很是清楚。當時的他,神情決絕,面對兄長吳芮的怒視,竟然毫無退縮之意。
“延,自你十八開始,你兄嫂就為你的親事費了不少心力,但都被你拒絕,你遲遲不願成家,難道就是為了今日可以無所羈絆地雲遊天下嗎?”
我看見吳母用手中的柺杖重重頓地,聲音憤怒,面上神情,滿是悲切,還有一絲無奈。
“母親!”
吳延走到了吳母的身前,雙膝跪地。
“母親,大丈夫當朝遊碧海而暮宿蒼梧,延自小就懷了周遊列國之志,只是從前母親和兄嫂以為我年幼且時局不定而加以阻攔,而今我已二十整歲,天下大局已定,延本是個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