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又撰有《沙彌十慧章句》一書——笮融正經乃是嚴浮調的入室弟子。
所以說緯氓和尚對於佛法是相當精通的,想要把心裡有疙瘩的是峻拉入佛門,並不算什麼難事兒。從此以後,這鄭縣縣署他就常來常往啦,或者為是峻講經,或者告以民間雜事,勸縣尊行善政,要麼就是來求佈施的。至於今日,緯氓本為了撫卹縣內幾戶貧民,特來求懇是峻資助,結果一見面——你這是想要殺人的表情啊——當即掉頭就走。
是峻趕緊給揪住了,說我正因此事要請問先生,還請先生開解除惑……(未完待續。。)
第十二章、汝之不慧
是峻攔住緯氓,說先生您既然來了,怎可不餐一飯便走?那我豈非有違待客之道嗎?好說歹說,把緯氓請入堂中,隨即雜役呈上食案來——飯食挺精緻,是子高大概是受了是宏輔的影響,也從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在口腹之慾上頗下了一份功夫。
食案上有菜五道,君臣佐使,葷素搭配。緯氓並非素食主義者——僧侶而食素,那是南朝梁武帝以後才逐漸形成的習慣,《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第十》中明確說道:“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蔥、慈蔥、蘭蔥、興渠是五辛。”此乃最早戒葷的含義;至於肉食,僧侶講究吃“三淨肉”,也就是“眼不見殺,耳不聞殺,不為己所殺”的肉,大可食用。今天緯氓是不期而拜,是峻一開始並沒有準備他的飯食,所以食案上那些肉麼,也肯定不是為了他而特意宰殺的牲畜,食之無妨。
但是緯氓不飲酒,說飲酒而醉,將會擾亂自己的心神,故此平素只以白水佐飯而已。
是峻請緯氓用餐,說等您吃飽喝足了,我再告訴您自己面上“殺意”之由來,請您為我紓解愁煩。
緯氓也不謙讓,當即提起箸來,三下五除二吃了個肚兒圓,隨即斂衽端坐,等著是峻餐畢。是峻心中有事,這飯自然也吃不香,略微扒拉了兩口,便命雜役撤席。然後摒退眾人,與緯氓並席而近,老老實實地就把今天逮著“大盜劉某”之事合盤托出。
緯氓靜靜地聽是峻講述完畢。這才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縣尊差矣。佛說不殺生。殺生必造業障,還報己身。前縣尊在樂浪殺害無辜,心中不安,至於今日,大害性命,今若再殺,得無懊悔至死耶?且死後下阿鼻地獄,以贖其罪。來世或託生畜牲道,何苦來哉?”
——關於殺害氏勳之事,是峻曾經向緯氓透露過少許,他終究沒敢把是宏輔牽扯進來,只說有一親眷逼迫自己,恐將不利於家族存續,故此無奈殺之而已,留下了好大的心結。
緯氓說了:“不知而殺,如食三淨肉,不為罪也;知而殺之。如食不淨物,因緣糾纏。必罹後報……”你要是沒瞧出其中的冤情來,真當逮著了大盜劉某,那殺了也就殺了,可是既然知道是錯捕,再枉法殺之,心裡真的過得去嗎?種因得果,怎麼還可能奢求福報呢?
你是官員,執掌國法,不可能不殺人,然而殺人並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殺一有罪之人,解救更多無罪之人才是目的。好比武將領軍,為的是報國保家,在此種前提下殺戮再重,佛亦不罪,心亦可安;倘若妄侵他國,或者屠戮無辜百姓,那便是重罪了,即便當時不報,死後必然淪陷地獄,久不超生,就算超生,也會落入修羅道、畜牲道。
所以不知而殺,是公事,是國法,你臉上不會現出殺意來;知而後殺,殺意明顯,我才能夠一眼看破。奉勸縣尊,還是趕緊懸崖勒馬為好啊。
是峻說這錯捕之事,乃縣丞所為,本來不干我事,但我身為一縣之令,倘若事情敗露,必然會受到朝廷責罰啊,起碼這三年任滿後得為郡守的前程就要泡湯了,如之奈何?
緯氓連連搖頭:“眾生平等,縣尊之命,與士子乃至庶民之命同也。佛可割肉飼鷹,今縣尊不必割肉,而能全人性命,此亦功德,孰謂不值?即不論殺生,以三人之性命,易己之前程,譬若奪人財物以自富,是盜也……”你就真那麼寶貴自己的前程,甚至要拿別人的性命來交換嗎?
再說了——“此事遮掩亦易,縣尊有太尉為恃,又何懼耶?特貪婪心起,故障智慧耳。”你也說了,錯誤是縣丞犯下的,你最多有教管不利之過,有太尉是宏輔做靠山,還擔心這點點罪名嗎?就真會影響到你的前途?
“太尉名顯當世,如絲之白,更易染皂,但有點滴之汙,人人皆得目見。暗室不可欺,如紙不籠火,既造殺業,必將洩露,則縣尊為太尉從弟,或當歸咎於太尉矣。太尉若干,縣尊為枝,枝若病蟲,幹可施救,幹若病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