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曹操返回安邑以後,可以好好地訓導曹昂,使這小子幡然改悔;要不然就儘早扶曹操篡漢,帝位既定,難道老子掛了以後,兒子還會齎著御印去重新獻給劉協,使漢朝復辟嗎?哪兒會有那麼荒唐的事情!
其次,即便曹昂真不可留,曹丕也未必定能竊據寶座,曹彰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呢,再過個兩三年,曹植等輩也將成年,說不定就又要上演一場龍爭虎鬥、奪嗣之爭。到了那個時候,是勳希望自己能夠儘量置身事外,先冷靜地觀察以後,再突出奇謀,扶自家看好的人選上位——就如同原本歷史上的賈文和一般。
賈詡真沒有摻和曹家的立嗣之爭嗎?他“願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和“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兩句話,難道真是隨口說的?鬼才信哪!
在這件事上,是勳希望自己如同一名黑暗中的刺客那般,悄無聲息地找到目標,然後暴起雷霆一擊——若然不中,當即遠颺。只有這樣,才能於未來的奪嗣風暴之中,在力圖達成政治目標的同時,盡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
他可知道這種兄弟之爭會有多麼殘酷,他比這時代所有人都多了整整兩千年、不下數十例的經驗教訓啊!
倘若沒有前些天曹昂召見的那一幕,其實是勳並不反對與曹家結親,讓自家外戚的身份更為穩固些。閨女是絕對不可能嫁給曹植的,那小子心太大,哪怕撞上一個忠厚的長兄為帝,也未必就肯安穩地吃王爺閒飯到死;但是兒子卻大可以娶曹節為妻。只是如今形勢不同啦,倘若曹節並非卞夫人所生,尚可考慮,既然是曹丕的一母同胞親妹妹……那還是躲開點兒走才好。
於是當即斷然否定了曹丕的建議,然而管巳卻不依不饒,說我瞧著這門親事挺好的呀——是勳也不好跟她解釋,而且估計就算解釋了,那傻丫頭也未必聽得懂。管巳被迫又問,你要是有更好的兒媳人選也成,要不然還是曹氏女吧。
是勳心說,看起來必須趕緊給復兒定一門親事啦,省得管氏嘮叨個沒完。兒子啊,爹對不起你……但這也是這時代士人子弟註定的命運啊,我倒是想讓你自由戀愛呢,你趕緊領個女朋友來見我,你有嗎你?
好吧,讓一個實際年齡才十四歲,而且一直呆在娘身邊,既沒上過小學、中學,也沒見天兒在大街上遛躂的孩子找到個女朋友,確實也難為他了……
好不容易敷衍過去,說兒子的婚事我會仔細考慮的啦,第二天一早他便逃一般離開了別業,返回城中。然後又隔一天,準女婿夏侯威扛著行李捲找上門來,正式拜入是勳的門下。
話說是勳儒名既盛,自然會有不少士人子弟前來求學,是勳考問過後,不合適的打了回票,合適的全都薦入太學去了,但允其執弟子之禮。並非他懶得課徒,而是對那些在史書上都未能留下一筆的傢伙絲毫也不感興趣。若真能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也,所以他收了諸葛亮,收了郭淮,至於那些無名氏,還是算了吧,沒的浪費老子寶貴的時間。
他倒是也想訪求些少年英俊,作育成才的,只可惜這年月的戶口制度很粗疏,即便以是勳的權勢、地位,也不是光有個名字就能找到人的。比方說,鄧士載何在?姜伯約何在?馬德衡何在?至於羊叔子、杜元凱這些世家子弟倒是不難找,問題那倆貌似尚未出生……
不過終究也還是收了一些少年入門,夏侯威這回來了,不至於孤單寂寞。比方說:秦誼之子秦朗,年方十五;陳登次子陳均,十三歲;張既之子張緝,十六歲;田豫之子田彭祖,十二歲……前面仨都是門生、故吏和親眷之子,至於田彭祖,乃是勳牧守幽州的時候瞧著這小子挺聰明,因此跟田豫打個招呼,收歸門牆。
其實是勳最想以收徒為手段,拉攏司馬氏。他預估自己為寒門出頭,將來可能撞上最頑固的世家勢力,同時也是最強勁的對手,一是潁川荀氏、二是潁川陳氏,三就是河內司馬氏。前兩家不易化敵為友,而司馬家最早是他給扯上曹操的賊船的,司馬懿為自家故吏,司馬朗在審斷吳質一案的時候也頗為投契,要是能把司馬家給攏到自己這一邊兒來,那將來政治改革的阻力不是要少很多嗎?
雖說屁股決定腦袋,但終究這年月的世家還沒有什麼完善的階層意識,只要暫時不損害其本族利益,我打擊別的世家大族,他們恐怕高興還來不及呢,未必便肯橫加阻撓。
只可惜司馬仲達成親早,得子卻遲,去年才剛寫信過來報喜,說妻子張氏產下一男——估計就是司馬師。還在襁褓中的嬰兒,當然不可能送過來給自己當徒弟啦,司馬師尚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