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羊;那可不是隨便的一湯,是—烏龜王八湯。我尋思:吃完了這些,再好的衣冠,也變成禽獸了;再好的禽獸,也變成禽獸不如了;禽獸最後不如什麼了,也沒有論證了。禽獸暗自思忖:我禽獸不如就不如了,也不能像人那樣自取其辱。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一場杯具;不,那四菜一湯,分明是五場悲劇—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外加埃斯庫羅斯的《普羅米修斯》。悲劇的意義在於—把悲劇倒進杯具裡。
我們老說悲劇,其實悲劇不一定比杯具有力,因為杯具承載悲劇,悲劇是絕望,杯具是無望,杯具在無望之中,力邀悲劇加盟,悲劇提升杯具的信念,杯具給悲劇留著餘地。
魯迅說—悲劇就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那麼杯具呢?魯迅沒說,我來說—杯具就是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了之後,再裝起來。杯具把悲劇封存,宛若靈魂被拘。
悲劇的巔峰狀態自然是—朱麗葉用劍鋒刺進心臟那一刻,羅密歐在毒藥的反作用力中醒來,其實羅密歐也就喝了點兒假冒的三聚氰胺,腎有些不舒服。這時候,宏大敘事的場景出現,杯具的終極意義產生—朱麗葉刺進心臟的那把劍,比較賤,沒有殺傷力,刺破胸罩擦了一下乳房就不再往下走。於是羅密歐幸福地望著朱麗葉:歐葉,你演技真棒。朱麗葉也幸福地望著羅密歐:你比我更歐葉,其實咱倆誰都不想死。所以羅密歐與朱麗葉,簡稱—歐葉!
64。
“茉莉”餐廳的屋頂露臺上,林商與吳華新各執一杯德國巴伐利亞水晶小麥釀製的“艾丁格”黑啤。Erding是慕尼黑東北郊外一個寧謐的小鎮,沉鬱的黑啤像一首憂傷的謠曲,在夏夜的“茉莉”上空迴旋。
林商特別喜歡工體“茉莉”清幽的露臺,經常在夜晚來這裡喝一杯,梳理一下人生的頭緒。朗朗夜空下,薩克斯在耳畔低旋,幾盞青燈帶著闌珊之意,壓制著紙醉金迷,柔花和芳草鋪在身邊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