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青袍淡淡眸,燭光月影如夢華。這樣深的夜色裡,一切靜得直似一場夢。隨著他開門而出,秉燭而來,才讓人驚覺,天地間。真有如許清雅人物,掌燈照夢醒。燕凜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是雙眼怔怔地望著緩緩開啟地房門。便再也不肯轉開。這個時候,他心中反而不急了。他怕的只是這夜行人偷襲暗算,既然容謙已經被驚動,自然就無需擔心他的安全了。這世上能打敗容謙的人,他覺得根本就是沒有的。雖說他對世人地武功瞭解不是很深。但對容謙,卻是莫名地有著信心,哪怕容謙的身體不好。在他心裡,容謙也始終都是無敵的。月華如水,青衣似蓮。那人在月下,用那雙溫潤柔和的眼分分明明地看過來時,燕凜卻是心中又羞又愧,臉上火燒一般熱辣辣地生疼,只是低了頭,想找個地縫鑽。容相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那樣用心地教導他,結果他還是任性胡鬧忘記自己的身份和責任,置自身的安危於不顧,鬧到現在這種地步,尤其想到,讓容謙親眼目睹他的困窘之態,沒準還要因為他而受制於人……早知如此,他還不如直接在外頭叫門進來像話呢……一念至此,他根本不敢去看容謙的眼睛了,唯恐會見到憤怒責難不以為然,卻又有點捨不得不去看他。正自猶疑之間,卻又想到,若不是自己莽撞冒失,怕是這人就靜悄悄摸到容相房外,去施行暗算了。既是如此,自己闖地這場禍,倒還是對容相有益了。心念這般一轉,心神便安定了許多,他這才有勇氣抬了眼眸,重新去正視容謙。那件素淡的青袍,只鬆鬆披在他身上,夜風一吹,飄拂得極是厲害,衣襬袖子都顯得過於寬大,清瘦幾不勝衣,卻又叫人莫名地心酸。燕凜心裡難受,終於再慢慢再移動目光,去看容謙的眼,卻是立時一怔。沒有憤怒,沒有氣惱,沒有憂急,沒有無奈。只是那樣淡淡然,異常平和的神情,從容自在的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也看著那個黑衣人。燕凜怔了一怔,心下一塊石頭慢慢落了下來。容相沒有生他的氣,他就算被制,應該也不會讓容相受制於人。只是,心頭放下地東西是否太多,這一瞬,燕凜心間竟是空落落,略略有些悵然。容謙的心境,如日過中天,月破長空,絕不為外物所動所擾,世上又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脅制得了他。他又哪裡知道,容謙現在這自在閒適,從容姿態,基本上全部是裝出來的。容謙雖然武功已毀,但靈敏的感知仍在,何況他身體不好,晚上睡得極淺,所以一有夜風掠空之聲,便已立時驚覺。這個時候,兩個半夜不請自來地客人,才剛剛一左一右,從兩邊院牆冒出來。如果是以前,容謙第一時間就能從房中掠出,現身出去,根本不會給這兩人動手的機會。奈何現在容謙的身體太糟糕了,不但不能飛來掠去,就是正常的動作,也快捷不起來。他府裡沒有護衛,他又不喜歡睡覺時有下人在,晚上院子裡就他一個人。以前住在茶樓時,青姑就在他隔壁,什麼事叫一聲青姑就能立刻趕到,憑她的內力和無敵三招,基本上也沒什麼需要他擔心。可現在,青姑住地院子離他有十萬八千里遠,等她趕家這不速之客,怕是什麼事都做完了。這個時候容己,還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既然這樣,當然不能匆忙出去,讓人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所以,他給自己披好衣服,點好燈。再慢慢走出來,儘量讓態度悠閒從容一點。誰知道一開門,一眼就看見燕凜被一個黑衣人扣著脈門站在對面,要不是他定力過人,怕要連燭臺都要失手落地了。這大晚上地。那黑衣人全身上下,黑乎乎一片,站在院子裡,倒也不顯眼,偏他身邊的燕凜錦袍玉帶,華服金冠,說多華麗有多華麗,說多搶眼有多搶眼。容謙第一眼自是隻看他一人。唯看他一人,一看見燕凜這滿臉通紅的樣子,暗中就忍不住咬牙切齒,低低咒罵。多少火都騰騰地往上竄。你小子也太過份了!你好好一個皇帝,半夜三更,衣服也不換好。侍衛也不多帶,跑我這來幹嘛?辛辛苦苦把你教養大,什麼心血全用在你身上了,我容易嗎我?你就敢這麼不把你地性命當回事!他這裡是火冒三丈。十分惱怒,偏又有十一分的擔心,十二分的不忍。明明氣得很想揪住那小子狠揍一頓,偏定睛一看燕凜那紅得都快發紫的臉,還有那困窘驚惶的眼。心裡就是暗自一疼。這孩子,幾時曾吃過這樣地苦,就是當年刑場之時。危險至極,他也不曾受制於人啊。好好一個皇帝,又一向被視做英主明君,碰上這種事,心裡哪能好受得了。唉,他畢竟年輕,又一直努力要求自己做到完美。太完美的人,自是免不了疲憊辛苦,偶爾放鬆一下,犯點小錯,其實也無可厚非吧。心裡惱著,暗中卻還是自然而然,替燕凜想轉了過來。明明氣怒著燕凜的胡鬧,卻是更恨那黑衣人,竟敢在自己的房間外頭抓著燕凜不放。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