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莎蘭在收拾早餐桌時,挖苦道。“但六十秒的報導卻花了他們那麼長的時間拍攝。”
“哦,你知道電視新聞都是那樣:用一大堆底片拍攝,然後剪輯掉絕大部分。至少他們沒有報錯細節。我當法官時,每次發表宣告或接受訪問,至少都有一個細節被報錯。”
“這段報導夠你在打牌時大肆吹噓了吧?”
他看來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樂得很。“至少夠我吹噓上兩個星期。”他承認。
她忍不住微笑。“那麼花再多時間也值得。”
他關掉錄放影機。“我要把這段報導複製給孩子們。”
莎蘭抬起頭。“你要是樂意的話,我可以替你複製。我的錄放影機是雙磁頭的。”
“別對我說術語。”他警告,在退出錄影帶時擺擺手。“雙磁頭聽來像需要動手術分割,但其中一個頭會在手術時死亡的連體嬰。我好像有卷空白帶在書房裡──”
“我有許多空白帶。”她總是準備了許多擺著,以防萬一他需要。
他把錄影帶塞進硬紙盒,在貼紙上小心翼翼寫下:“莎蘭電視訪問”,然後把錄影帶交給她。
“我今天就寄。 別忘了下午兩點和醫生有約。”
他露出執拗的表情。“我不懂為什麼我需要再驗一次血。我近來吃得比較健康,膽固醇應該下降了。”
他的飲食比他知道的還要健康。製作他的法國吐司時,莎蘭不僅使用低脂高纖麵包,還用無膽固醇蛋製品和香草調味料來取代雞蛋。她還在脫脂糖漿里加入適量的普通糖漿以免味道讓他起疑。他同意吃素培根,但條件是要給他吃法國吐司。她每天早上都逼他吃新鮮水果。在廚子的通力合作下,她大量減低他食物中的脂肪含量而沒有讓他起疑。
當然啦,他會把膽固醇下降歸功於素培根而拒絕其他的改變。以機智勝過他是一場長期抗戰。
“兩點。”她說。“你敢取消預約,我就告訴蓓若。”
他雙手插腰。“你的父母知不知道他們養出一個多麼霸道的女兒?”
“當然。”她自鳴得意地微笑。“名師出高徒。我是我爸爸親手調教出來的。”
“我就知道當初不該僱用你。”他嘟嘟囔囔地走向書房。“一看到應徵信上寫著出身軍人家庭,我就知道你會是大麻煩。”
事實上,他決定僱用她正是因為她出身軍人家庭。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法官在海軍陸戰隊服過役。她的父親官拜上校,後來因車禍嚴重傷及右臀和右腿而不得不從陸戰隊退役;這一點深深打動了法官。
她嘆口氣。她得多複製一卷錄影帶給她的父母。他們目前住在佛州的一個高階退休村,能把這卷錄影帶放給所有的朋友看會令他們很開心。母親一定會製作複製寄給她的姊姊和兩個哥哥,接著至少有一個哥哥會打電話給她說他的某個死黨想跟她約會。
幸好她人在阿拉巴馬州,而一個哥哥目前在加州,另一個在德州。跟他們認識的人約會在距離上來說不可能。但她三十歲了,家人都開始擔心她至今仍無意結婚生子。莎蘭暗自微笑地搖搖頭。她並不是獨身主義者,只是眼前還在為她的“計劃”努力。
總管的待遇不低,能幹的總管待遇更高。 保鑣總管的年薪超過十萬美元,而她的年薪高達十三萬美元。除了買休旅車和衣服以外,她幾乎沒有什麼生活開支。每年她把大部分的薪水都攢下來買股票和債券,雖然目前股市低迷,但她仍然堅持她的投資策略。等她準備把“計劃”付諸實現時,股市一定會回春。
她絕不會離開法官,但所有的跡象都顯示他沒有幾年可活了。她可以使他的膽固醇降低,但他的心臟病已經嚴重發作過一次,他的心臟科醫師老友十分擔心。他明顯地比六個月前衰弱。雖然頭腦清楚,但他這個冬季是一場病接著一場病生,每場病都使他的身體元氣大傷。他可能還有兩年好日子可過,除非心臟病再次發作,她心想,感到淚水刺痛雙眼。
等法官去世後,莎蘭想用一年的時間環遊世界。身為每兩年搬一次家的軍人子女,她渴望體會前所未有的新經驗或新見識。她不想虐待自己,想要舒舒服服地旅行。她想要坐頭等艙、住豪華飯店。有鉅額的存款和投資作靠山,她可以愛去哪裡就去哪裡,就算在大溪地玩一個月也沒問題。
她喜歡她的職業,但想在畢生工作的中途休假一整年。她也想結婚生子,但在那之前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年。從大學時代起,她就努力避免和男生建立太深的感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