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黑衣,懷裡抱著又大又重的東西。可能是電腦螢幕,她心想,但穿廊太暗而無法確定。他進入日光室;她聽到更多那種低微的聲響,很像是鞋子與地毯摩擦的聲音。
她的心在撲撲跳,但略微鬆了口氣。侵入者顯然是竊賊,而不是存心要報復法官的罪犯。但那並不表示他們就沒有危險了;竊賊有可能使用暴力。但他到目前為止的舉動,都只像是要偷東西后悄悄溜走。從電源和電話線被切斷可以看出他做事有條不紊。斷電可能是為了使警報系統失效,斷話則是額外的預防措施。
問題是,她該怎麼辦?
她很清楚自己手裡握著槍,但眼前的狀況不須要用到致命的武器。 必要時她會為了保護法官或她自己的性命而開槍,但她不準備為了某個電器而開槍傷人。但那也不表示她打算放他走。
他可能持有槍械。竊賊通常不會攜帶武器,因為萬一失風被捕,持械搶劫的刑罰 比單純的搶劫要嚴厲多了。但大部分的竊賊不會攜帶武器;並不代表她可以放心地假設這個竊賊也沒有攜帶武器。
在幽暗的穿廊裡,她依稀看出他的身高大約一百八十三公分,而且體格壯碩。她或許有辦法赤手空拳地撂倒他,但假若他有武器,那麼再多的訓練也抵擋不了一顆子彈。她的父親告訴過她自信和自負的最大差別,在於自負有時會害你送命。最好的策略是,出其不意地從後方制伏他,而不是冒挨子彈的危險跟他正面衝突。
她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接著看到他從日光室出來,沿著穿廊回到書房。等他再度懷抱著贓物出來時,會是她採取行動的最佳時機。她把手電筒放到地板上,把手槍換到左手裡,然後悄悄地開始站起來。
另一個人從日光室出來。
莎蘭渾身一僵,她的頭部露出在餐櫃上方。緊張使她心跳加速,幾乎無法呼吸。那個人只需往她的方向瞥一眼,就可以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臉。
他腳不停步地悄悄跟著第一個人進入書房。
她再度蹲下,如釋重負地靠在牆上。她做了幾次深呼吸使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好險;再遲一秒,她就會完全起立而整個人暴露在外。
竊賊有兩人而非一人無疑使情況為之改觀。現在她的危險加倍,成功的機率卻減半。去休旅車裡用手機報警開始像是最佳選擇;如果她能不被察覺地溜到屋外。最令她為難的是留下法官無人保護。他的聽力不佳,竊賊可以在他發現之前進入他的房間,他連躲起來的機會都不會有。老爺子會勇敢地跟侵入者搏鬥,那會使他輕則受傷,重則送命。
防止那種事發生是她的職責。如果在屋外打電話,她就無法善盡職責。
她打個哆嗦,然後鎮定下來,在心中作出決定。現在她必須忘掉訓練以外的一切。
書房裡傳來摩擦聲和一聲微弱的咕噥。儘管神經緊繃,她還是忍不住微笑起來。如果那兩個竊賊企圖搬走五十五寸的大電視,那麼他們是自討苦吃。這會兒也許是突襲他們的最佳時機。
她站起來悄悄走向書房,背貼著門邊的牆壁,飛快地探頭瞥向房內。其中一個竊賊咬著筆形電筒,電筒的燈光使他們難以看見她,卻讓她看出他們真的在和巨大的電視機搏鬥。
她耐心等待。在幾聲咕噥和一聲低咒後,其中一個竊賊開始倒退著走出書房。他用雙手抬著電視機的一側,另一個竊賊抬著另一側。她幾乎可以聽到他們的骨頭在重量下嘎吱作響。在電筒燈光的直射下,她可以看到第一個竊賊因出力而滿頭大汗。
易如反掌。
莎蘭露出微笑。第一個竊賊一出門口,她就伸出一隻腳抵住他的左腳踝往上一勾。他驚叫一聲,四腳朝天地跌倒在穿廊的地板上。巨大的電視機斜撞上門框,然後往前傾倒。地板上的男子發出驚駭的呼喊,但驚呼在電視機砸中他的下半身時,突然化為痛苦的尖叫。
他的同伴揮動著手臂企圖保持平衡,筆型電筒從他嘴裡掉落,他大罵一聲:“幹!”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向前傾跌。莎蘭則乘機往他的太陽|穴揮出一拳。她那拳並沒有使出全力,但已足以令她指節刺痛,使他跌趴在電視機上面,引來下面的竊賊更多的嚎叫。失去知覺的男子緩緩滑下電視機,軟綿綿地癱在一旁。
“莎蘭?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停電了?”法官的聲音從後樓梯頂層傳來。
確定兩個竊賊暫時都無法動彈後,莎蘭走到樓梯底層。“兩個人闖入屋內。”由於法官耳背重聽加上被電視機壓住的男子不斷哀嚎,她不得不提高嗓門。“我已經制伏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