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中心都不遠。但外面還在下雨,她覺得疲倦和頭昏眼花;老實說,她根本不在乎睡覺時有沒有睡衣可穿。
她發現氣象頻道是下午三點半時段最有趣的節目。她關掉電視和床頭燈,拉高被子。但一閉上眼睛,她就看到法官歪著頭坐在躺椅裡,鼻腔就聞到那股氣味。她急忙坐起來開啟床頭燈。
她在想什麼?怎麼會忘了剛剛燒了一壺咖啡?當然不會發生什麼災難,除了咖啡變得焦苦和不新鮮。她和法官都受不了不新鮮的咖啡──
他總是大清早就晃進廚房,不等她把咖啡端給他。他們會站在廚房裡聊天,悠閒地啜飲咖啡,一起享受那件他們都認為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小事。
他們再也無法共享每天清晨那第一杯幸福的咖啡了。
就像一部迴圈放映的電影,她再一次看到他:滿頭白髮的腦袋歪向一側,一條深色細紋沿著他的脖子往下流。他的頭髮有點亂,但那是最初在昏暗的光線中,她察覺到的唯一異狀。他的雙手放鬆地擱在躺椅的扶手上,腳墊是升起的,好像他剛剛打起盹兒來。
他的雙手是放鬆的,腳墊是升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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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蘭視而不見地瞪著對面的牆壁,腦海裡全是昨夜的駭人景象。她覺得腳下的地板好像在傾斜,好像她一腳踏進了流沙裡。
腳墊是升起的。
他坐在躺椅裡,確確實實地斜躺著。
前門沒有上鎖。
但前門向來是鎖著的。他下午散步一回來就會親手鎖上它。在替他工作的這三年裡,她想不起來他曾經忘了鎖門。
他僅僅這次沒有鎖門就給兇手乘機進來的機率有多大?微乎其微。他在收到死亡恐嚇後就很注重安全,竊案後更加註重。
所以他不是忘了鎖門,而是開啟門鎖──讓人進入?
他怎麼會讓陌生人進入?答案很簡單──他不會。
沒有打鬥或強行侵入的跡象,至少寇子沒有向她或家屬提到過。如果有,他一定會告訴他們。
她感到一顆心直往下沉。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法官開門讓他認識的人進入。他們走進書房……談話嗎?他坐在他最喜歡的真皮大躺椅裡;他感到輕鬆自在,腳墊是升起的。這個相識之人拔出槍,對準他的頭部扣下扳機。
這就是寇子知道而沒有告訴他們的事。不管兇手是誰,法官都不覺得受威脅。他不僅認識兇手,而且在面對他時感到輕鬆自在。
她差點嘔吐,因為那表示她很可能也認識那個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