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聽著冷氣的嗡嗡聲,朝閉攏的厚窗簾眨著眼,努力回想自己身在何處。她的腦袋裡好像塞滿棉花,思考十分費力,更不用說是移動了。
接著她想起來了,悲傷頓時揪住她的喉嚨和胸口。她閉緊眼睛,但沒有用。她仍然可以看見法官坐在躺椅上,鮮血和腦漿噴濺得到處都是。她仍然可以聞到鮮血和屎尿混合成的可怕氣味。她悶哼一聲,睜開眼睛。
她全身肌肉痠痛的緩緩坐起來。她沒有穿衣服,睡衣不在她開給寇子的衣物清單上。她哭到睡著,現在兩眼又澀又痛。總而言之,她看來不大像超級能幹的總管,甚至不像差勁的總管。
房間裡很冷。儘管天氣冷颼颼的,她在回到房間時,仍然把冷氣開啟,因為她鼻塞,高溫只會使呼吸更加困難。當時她只想倒頭大睡,所以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放在床頭櫃上,好讓家屬在需要她時能聯絡到她。但除此之外,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房間裡太冷了。事實上,凍得要命。莎蘭衝出溫暖的被窩,把冷氣切換成暖氣,然後衝回床上、鑽進被窩裡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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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的地板上有白白的東西。 便條。她嘆口氣,下床拾起兩張便條紙,再次回到床上。她開啟枱燈,把枕頭塞在背後,開始看留言。
第一張便條是旅館接待處的留言。有人送了一件外套來給她,由櫃枱代為保 管著。第二張是寇子的簡短留言“打電話給我”,時間是二點三十分。
她嘆口氣,拿起行動電話撥打便條上的電話號碼。
他幾乎是立刻接起電話。“寇子。”他的聲音低沉而警覺;她猜他可能已經灌了不少的咖啡。
“我是席莎蘭。我收到你的留言了。”
“你睡著了嗎?”
“嗯。睡了大約四小時。對了,謝謝把外套送過來。”
“不客氣。聽著,你是不是正好知道有誰欠羅法官的錢?他擔心他的投資嗎?”
莎蘭用手抹一把臉。“他經常借錢給人,其實該說是送,因為有人要還錢給他時,他總是搖手拒絕。”
“鄰居之中有沒有人向他借錢?”
“據我所知並沒有。在那個社群誰會需要向別人借錢?”
“那要看是否有人有賭博或吸毒的問題,也許有人想隱瞞養情婦的錢,各種可能性都有。他的家人呢?他們有誰在財務上遇到困難?”
“就算有,他也沒提過。我不知道籃子裡有沒有壞蘋果。”她停頓一下,恍然大悟他究竟想問什麼。她冷靜地說:“我會把我的銀行報表和投資組合影印給你。已經付訖的支票要不要?”
“麻煩了。”他不改公事公辦的語氣。
“我不麻煩,但你得跑一趟。它們在法官家。”
“哪裡?”
“衣櫥裡有個保險箱,所有的東西都在那裡面。”
“謝謝。”他結束通話電話。
莎蘭咕噥一聲,結束通話電話。今天上午他曾經顯得比較和氣有人性,但這會兒又恢復粗魯的老樣子。令她吃驚的是,她不在乎他是否友善;他的某種特質使她想要倚靠他。她甚至不在乎他要調查她的財務狀況,想找出她的行兇動機,因為調查正好可以洗清她的嫌疑。他只是在做他該做的事。如果他沒有考慮她有罪的可能性,她就不會如此自信。他必須考慮到每個人,否則重要的線索就有可能從縫隙中溜掉。
蓓若和其他的家屬深信兇手是以前遭法官判刑的罪犯。最初她在驚慌中認定兇手是那個盯上她的怪胎,但後來她在推理後同意了其他人的看法。但寇子似乎不那樣想;他的調查重心偏重她和家屬。警方發現了什麼他沒有透露的事?
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也知道家屬是清白的。她從過去三年的節日和假期裡觀察出他們每一個人都深愛法官。他疼愛他的兒女和孫子,和所有的姻親也都相處愉快。所以寇子知道什麼她沒有注意到的事?
房間裡現在暖和多了。她起身下床,看到梳妝鏡裡的自己時,不禁皺眉。她的臉色憔悴、蒼白,雙眼浮腫。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使她手腳發軟。四小口餅乾和水果沒有提供多少營養。她需要吃東西,即使她必須硬吞下去。也許她會去旅館的餐廳,但不是現在。她燒上另一壺咖啡,開啟電視,然後爬回被窩裡。她現在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不用動腦筋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無事可做。她習慣了總是有事要做,她的生活因此有條不紊。今天是星期四,她總是在星期四記帳。
她可以去買睡衣。這裡離溪林、高峰和拱廊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