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回府的日子不會平靜,卻不想陷阱從接她那天就開始了。只是,她剛回府,對府裡的一切都不熟悉,現在又深受被動,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思索著,眼前忽見一隻繡了白梅綴著白色珍珠的素色繡花鞋,她抬頭就看到二姐方菲瑜皺眉望著她,她身後的吳婆子滿臉鄙夷。
方菲瑜本生得十分嬌憨可愛,自小又被劉氏嬌生慣養,自持方府嫡女身份,十分不耐煩和這些庶女說話,此刻她嘴邊淺淺的酒窩一如她的語氣,滿是嫌棄:喂,祖母喊你進去。”
方菲玥輕輕揉著膝蓋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方菲瑜走了兩步,見她一瘸一拐走得十分緩慢,不耐煩道:“怎地走這麼慢?不就才跪了一個時辰,鄉下來的野丫頭竟這般嬌生慣養?”
“說得……”,說得這般容易,有本事你去跪跪看!這句話方菲玥剛想脫口而出,就看到一旁吳婆子幸災樂禍的臉,手握成拳指甲狠狠陷進肉裡,硬生生將將這句話說成:“二姐說得對……”
方菲瑜這才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方菲玥在背後咬咬牙,一瘸一拐地快步跟了上去。
第五回 孰是孰非
方菲玥一瘸一拐跟在方菲榆身後進了老太太的臥室。
屋裡溫暖如春,明黃黃的燈光照得房間溫馨透亮。東邊放一張金絲楠木的雕花大床,掛著層層的米黃色簾幔,又垂著幾個繡著鶴壽龜齡、福壽無邊等圖案的香包。床廊兩邊各放置著兩盞蓮花座的落地圓燈。
老太太面色疲憊地靠在床頭,身旁站個一個瓜子臉,柳葉眉,低眉順眼,白淨幹練,梳著雙丫髻約十五六歲的丫頭。劉氏和方禮臣站在床尾處,兩位嫡姐則一左一右靜靜立在劉氏身後。
見她進來,眾人的目光就朝著她看過來,她低下頭,餘光只看到二嫡姐輕蔑的眼神和劉氏複雜的目光。
但是目前她來不及顧及這些,立刻對著老太太跪了下去,兩行清淚奪眶而出:“玥兒向祖母請罪,玥兒隨柔姨娘在莊子裡一住就是六年,整日粗茶淡飯跟著柔姨娘為祖父母祈福,也怪我訊息閉塞,並不知祖父登天,來的婆子又特意說母親賞了玥兒錦衣回府,長者賜,不可辭,玥兒盼祖母母親高興,故特意穿了回來,不料……”
方菲玥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老太太凌厲的眼神立刻看向了劉氏。
方禮臣也疑惑地看向劉氏:“怎地玥兒不知道父親登天麼?”
後面跟著二姑娘方菲玥進來的吳婆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本以為三姑娘就算再遲鈍也不會與夫人為敵,畢竟以後她在府裡都要看劉氏的臉色生活,也只能自認吃了這啞巴虧,沒想到她竟這般不管不顧。
劉氏不動聲色,銀牙暗咬,冰一樣的眼神射向吳婆子,吳婆子慌忙跪了下去:“回老太太老爺,老奴去莊子裡的時候,三姑娘貪玩出去了,並不在柔姨娘跟前,老奴將老太爺的事和接三姑娘回府的事一一與柔姨娘說了,柔姨娘表面淡淡的,似乎並未放在心上,老奴想著柔姨娘會於三姑娘說,不曾想……不曾想柔姨娘並未與三姑娘說。”
那日吳婆子與孃親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吳婆子哪裡說什麼祖父去世了之類的話了?
方菲玥正要反駁,就聽得方禮臣沉聲道:“你看到三姑娘如此穿著,怎不提醒一句?”
吳婆子恭敬回道:“第二日老奴去接三姑娘,就見三姑娘將夫人賞賜的錦衣穿了起來,老奴正待要勸,柔姨娘卻說三姑娘穿這樣極好,老奴人微言輕,勸了柔姨娘半日,柔姨娘非但不聽,還怪老奴多嘴。老奴看時辰不要了,怕回程晚了進不了成,這才讓三姑娘如此回府了。”
方菲玥在心底冷笑,好一個厲害的刁奴,竟瞬間將所有的錯推到了孃親身上,擔上這樣大逆不道的罪名,孃親怕是這輩子都回不了方府了。
“事情並不是這樣的……”方菲玥急急辯白道:“我和柔姨娘真不曾……”
“吳媽媽……”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辯解,她抬頭就看到大姐方菲夢自劉氏身後緩緩走了出來。
窗外吹進一絲清涼的晚風,燭光搖曳裡,方菲夢嬌好的容顏模糊朦朧,她清冷淡漠的聲音卻穿透壓抑的空氣,清楚地落進每個人耳裡:“媽媽想是記錯了,這衣裳原是我給母親,說是三妹回來後等到孝期過去就可以穿了,母親也是當著我的面兒交給媽媽保管起來的,怎地媽媽接三妹的時候就巴巴帶了過去?”
她這樣說是徹底清洗了劉氏故意隱瞞老太爺去世的訊息以及特意送衣服給方菲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