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因坦微笑,伸手過來扯住她的帽簷往下一拉,發動車子。等他看到她有點兒氣急敗壞地連拉帶拽才把帽子給弄好,就像是黑子被他裝進襪子裡怎麼掙扎都要摔跤的樣子……他低聲說:“你呀。”
他聲音很低,像是有些無奈。
然後他不說話了,索鎖也靜了下來。
他車子開的快了些,一會兒就到了索鎖家門口。不等他下車給她開車門,她先下了車。彭因坦跟著下來,問她:“明天一早走嗎?”
索鎖掏鑰匙開門,點點頭。
“幾點鐘?”彭因坦問道,“我明天休息,送你們過去吧。”
“不用了。”索鎖回答。
彭因坦就站在她身邊,冷風在他們倆之間穿梭。他笑道:“我還沒去過嶗山,可以順便看看的。”
“彭因坦,”索鎖輕聲叫他,“沒有什麼改變。你不用負什麼責任或者承擔什麼義務……我們這種關係,你也不像男朋友什麼的……不用的。我們……還是那樣的。”
彭因坦沉默了片刻,才說:“當然。”
索鎖對他笑了笑,把門推開一道縫,說:“晚安。”
“鎖鎖,我還能吃到你做的飯吧?”彭因坦問。
索鎖愣了下,拍拍他的胳膊,說:“當然。還欠你那麼多呢……”她說著進了門。
彭因坦隔著大門,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等著索鎖點了頭,他才回身走。等她鎖好大門,他仍然在車邊。
索鎖直到走進屋子裡了,也沒回頭看他。
家裡靜的很,姥姥的房門關著,但是地板上有一線光。
索鎖敲了敲門,說:“姥姥,我回來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嘛?”
“嗯。”姥姥在裡面答應,“早點睡吧,累了一天了。”
索鎖推門,沒推開,倒鬆了口氣。
“那我上去睡了。明天早上早起,我送您過去。姥姥晚安。”她輕手輕腳地上樓去。
樓梯很高,每一步都覺得腿腳痠軟。
上了樓,她先去給浴缸裡放水。她需要泡個熱水澡……她伏在浴缸沿上等著熱水灌滿,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來,忙給彭因坦打電話。
第七章 寒冷的年華(八)
“喂彭因坦,你到哪兒了?”電話一接通,她馬上就問道。
“到家了。”彭因坦回答。
“這麼快……我東西落你車上了。”她說。真是惱人……明明今天出門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這個,鬼使神差的,卻落了這麼一個結果。
“嗯,我知道。”彭因坦說。
“知道你還不提醒我?”索鎖更惱了。這人真是……夾纏不清麼妲?
“要是沒東西落我車上,你才不會這麼快給我打電話呢。”彭因坦似乎也氣哼哼的,“我大半夜的好心送你回家,還囑咐你安全進門給我電話。你倒好!你就不能先關心關心我是不是也安全到家了?”
索鎖沉默窀。
“行了,明天早上給你送過來。不過你得給我準備早飯。”彭因坦說。
索鎖腦門兒有點兒疼。
這人一來是不會輕易走的,那還不得……她低聲說:“那先擱你那兒吧,我不著急要。”
“你可不像不著急的樣子。剛才誰急眉赤眼的呢?”彭因坦說。
“那……好吧。”索鎖答應著。想來彭因坦過來吃頓早飯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兒。她捏著眉心。
“我要吃煎蛋餅。”彭因坦說。
索鎖張了張口,說:“那你不準跟姥姥亂說話。”
以彭因坦的賴皮,明天搞不好吃完了飯就“順便”提出來送她們進山……這一路上保不齊他跟姥姥聊出什麼來,不提前封了他的口,後患無窮。
“成交。”彭因坦痛快地答應。
“嗯。掛了。”索鎖說完,就掛了電話。
彭因坦答應的很痛快也是對的……他應該比她更不想受到束縛才對。
她聽到水嘩嘩響,才意識到浴缸裡水都滿了。進去一看,浴室裡已經熱氣騰騰的。浴缸的四個腳浸在水中。她忙關了水喉,擰開閥門放出去一點水,再把地上的積水趕緊處理乾淨——這間浴室的地磚還是八十多年前的彩色拼接圖案瓷磚,用料很講究,地縫都彌合的很結實,但還是有點老化,積水不及時處理會滲透下去,室內漏水就不好了……她忙了半天,已經一身汗。
她脫著衣服,一件件丟進髒衣籃裡。
脫到只剩下內·衣,她猶豫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