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再往裡走上一段離開樹木的庇護,慵懶的午後,溫柔的陽光包裹著我,感覺舒服極了,這種寧靜又溫暖的感覺多久沒有出現了,硬硬地回想一下,上一次應該是在學校的操場上。
眼前十米之外是幾排石凳,我輕聲地走過去選了最後一個坐下來,左邊的石凳上坐著一個男孩,神情專注地看著手裡的書,完全沒有發現我這個不速之客。
相比以前在校園裡那些穿這白色長裙坐在樹下看書的女生,他顯得很真誠,一點做秀的感覺也沒有,他看得非常投入,好像自己已在書中,只留了個鼻子在人間呼吸。
以前,我一直認為在外閱讀就是裝腔作勢,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識字一樣,可此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多麼的無知。
從不知道大自然的味道也有治癒的功效,我坐在這裡不過片刻,心已變得異常安靜,像是經歷了一場洗禮。
腦海中閃過一句話,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前最喜歡的一句“願我來生得菩提時,心似琉璃”
那時只是單純的喜歡這乾淨的字眼,可此刻,不過是腦中淺淺的默唸就讓我紅了眼眶,將希望寄託於來世,不過是因為這一世我將嚐遍疾苦,不可回頭。
男孩放下書,取下眼鏡,用兩隻手指捏了捏兩眼之間的鼻根處,又重新把眼鏡戴上,轉了轉脖子。
當他第二次將臉轉到我這一邊的時候,好像發現了我的存在,看我正在看他,他沒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停頓了一秒之後,又重新舉起手裡的書看了起來。
並沒有因為他的無視感到挫敗和失落,我喜歡這樣乾淨的男孩,我相信,此刻,被他捧在手裡的文字重過一切,他的精神已經超脫去了另一個世界。
生活中的我,究竟有多少機會去這樣心無旁騖地對待一件事,無聊的時候想找人約會,約會的時候想著別人口袋裡的鈔票,吃飯的時候想著妝是不是花了,就連上廁所的時候還在盯著手機看別人的八卦。
我覺得自己最大的毛病就在於,永遠無法專注於眼前,只關心過去和未來,思維在前面奔跑,**在後面追逐。
過了一會,我聽見旁邊有手機的聲音,轉頭看去,男孩從兜裡掏出手機,按了一下,合上書站了起來,迎著太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拎起旁邊的單肩包套在身上,跺了跺腳朝廣場大門那邊走去。
我像著了魔怔一樣,向他的方向追了過去,他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看,我在他的面前停下。
“你。。有事嗎?”他臉不紅心不跳地看著我,禮貌的問。
“那個,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看的是什麼書?”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憾世”他輕輕吐出兩個字,把手裡的書翻了一面,正面朝上將字對著我。
我看見深藍色的封面上清楚的兩個大字,對他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坐上計程車,司機問我去哪裡,我問他最近的書店在哪裡。
他想了好半天說,他也不知道,然後拿起掛在空調出風口下面的方盒子,對著裡面用我聽不懂的方言問了一句,我聽見裡面傳來像廣播沒有訊號時發出的滋滋啦啦的聲音,五秒之後有人用同樣的方言回了幾句話。
我聽懂了他說的最後三個字,應該是“知道咯”,之後他180度扭過頭對我說:“我問過了,最近的書店在關孝路上,離這裡估計有4公里。”
“行,就去那裡。”
63。憾事
三年?五年?十年?我已經算不出來自己有多久沒有進過書店了,如果不是因為那意外敞開的大門,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那裡。
下車的時候,司機指了指二十米處一個彩色的矮樓說,應該就是那裡咯。
我把錢付給他,說,謝謝,我看到了。
一進書店就聞到一股紙張的味道,我閉上眼貪婪地吸了幾口這闊別已久的香味,希望一睜開眼睛就能回到兒時的某個午後,自己正在鎮上唯一的小書店裡翻找著某本年級輔導書。
沒頭沒腦地繞了一圈後,始終沒有找到我要的東西,我走到門口的服務檯問有沒有“憾世”這本書,她微笑著遞給我一張白紙和一支鉛筆說:“麻煩您將書名寫下來。”
我拿著筆,剛寫了一個偏旁就停頓下來,突然想不起來”憾“字該怎麼寫,她見我停筆,似乎猜到了什麼,輕聲地問我“是不是遺憾的憾?”。
我急忙點頭說:“對,遺憾的憾,世界的世。”
她收回紙筆,繼續微笑地說:“您稍等”,然後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