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自己能行的。”
“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快說吧!”
“你先養傷吧。”風琳看著我說。我看到風琳也有點輕飄飄的魅力。這可能是陌生激起來的錯覺。
我發覺我以前犯了個錯誤。女人身上一直是有優點的,那怕她是多麼的讓你傷心過、難受過。
風琳走了。我在堆滿陽光的屋裡看著書。
我記起一個人。我始終是懷著敬愛來緬懷他的。有時,我感到我欠他許多,可能空中還有他的微笑。我常常責備自己,也因此感謝自己。在別人都用終止來定義他時,我還在延伸著他的生命。其實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想再聽聽他或沉重或歡欣或悲哀的嘆息。我能夠從記憶中聽到,能夠從心底聽到,但卻不能從現實聽到。我的願望就這樣簡單。
我沒有看到他劃出我的視線
可我卻再也見不到他
我面對的,並不是我看見的;我看見的,是我想到的。
用手拍著我的頭,有點難以忍受我的思緒了。只要是我睜開眼睛,我就發覺不得不跟著思緒去流浪。有時疲倦的要命,但也沒有辦法
佛啊,救救我
(十一)佛啊;救救我
風琳還是經常來看我。
她破例主動說話:“有個年輕女孩到家裡找過你。”
“誰啊?”
“就是那晚送你回家的那個女孩。”
“她想幹什麼?”
“她就想問問你現在好了嗎?”
“我知道了。”
風琳要走。我忙問:“你不是讓我給你幫個忙嗎。你快說吧,我樂意幫你。”
“你還是好好養傷吧。別忘了還有人等你呢!”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她就轉過身去。
我還沒有聽明白話的意思,風琳就走了。最後這一句會是什麼意思呢。是誰等呢。她這樣說是想取笑我呢,還是……想不出還是來,但也感覺到風琳沒有惡意。
那個女孩會是誰呢?
我很喜歡看佛經。不僅是因為它看上去太玄乎,而且是因為它的確很玄乎。像我這種對女色的天然的嗜好,是對佛的一種諷刺。但佛門向來是寬廣的,針對我這種好色的人可能療效更好。
我相信一點:開始讀佛時,我懷著無比崇敬的意念。可是讀到後來,才發覺我終究還是在讀者一本關於人的書。我無法拒絕來自內心的“不過如此”的念頭。
佛,是一個夢想。我並不相信釋迦牟尼成了真正的神,我只認為他是參透了生活的智者,也是如我一樣活在真實生活中的人。此岸到彼岸,只不過是人為的鴻溝。佛的世界與現實世界也無多麼不同。如果沒有崇拜,如果沒有信仰,如果沒有制度、規範,佛就不是佛了。在我就要泯滅了佛與現實的區別之時,我還是會相信眾多信佛之人所追求的目標——心境。
我在讀佛經的時候,感到很費神,因為用現代人浮躁而乏味的心去領悟整日無憂無慮老是捉神弄鬼的大和尚的心思,很難。何況在兩顆心之間有許多柵欄,我在越過每一個柵欄時,都會有一層危險。這是心靈的探險。有個理由支援我去這樣做——人是相通的。所以在反覆之後,我自信理解了這心靈。佛,其實就那麼簡單,簡單的如一縷春風,一道閃電,一片葉子,一泓清泉。
那眾多關於佛的經典只不過是無聊的一代又一代光頭打發時間的藉口。如果沒有它們,和尚的生活將難以想像。如果不念經,我怎麼能發昏;如果不拜佛,就不是立足於本職工作。時間對於和尚可能更長。我不敢去想像和尚有沒有性慾,但我可能以想像他們有慾望。同樣是匯入大海,有的是透過河流,有的是透過下雨。如果慾念消失,和尚也不會標榜我是追求佛的人。
說到底,佛教也不能解決自身的矛盾。好比是用毒藥救人,但又決非以毒攻毒,又如如果想活,必須先死。為了達到佛教所規定的目標,我們不得不離佛祖遠征。我們離佛愈遠就是愈近,我們離佛愈近也就愈遠。從佛的理論上來推斷,我們無法實現它。也難怪佛教稱之為“彼岸”。這不僅是佛家的悖謬,也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理論的悖謬。
但佛還是能夠引導人的。好比佛的理論的終點是北京,但實踐的終點只能是天津,我們可以儘可能的靠近。佛使人走得離目標更近。這或許是它存在幾千年的唯一理由。
真實的思想的接力是艱難的。一種真實的思想產生之後,只要被人理解,就向虛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