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奇怪起來,過了好一會,才有個看起來年長一些的宮女走過來輕咳了聲,問我:“姑娘車馬勞頓,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我坐起來,擦了擦眼淚,點下頭。
等我洗好了出來,發現前廳裡已擺了一桌飯菜,昶晝正坐在桌邊喝酒。我從裡間走出去的時候,他微微怔了一下,看著我的目光變得異常遙遠,似乎又已經透過我在看向他記憶裡那個最美好的女子。
我忍不住輕輕嘆息,明明那樣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結局?
跟著我的兩個宮女跪下去行禮請安,我不管這一套,徑直拖開凳子坐下來,拿起筷子就想挾菜吃。折騰了這麼久,我早就餓了。
昶晝阻止了我,他伸手過來捏住我的下巴,令我面向他,皺了眉問:“眼睛怎麼紅了?你哭過?他們給你氣受了?”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目光在周圍幾個內侍宮女身上掃了一圈,宮人們忙忙地又跪了一屋子,一個個伏在地上口稱“奴婢不敢。”
我開啟他的手,“沒有的事。你這樣帶回來的,才頭一天,誰敢欺負我啊。”
他依然看著我,追問:“那為什麼哭?”
“眼睛裡進了沙子而已。”我說。
昶晝哼了一聲,揮了揮手。一屋子宮人如蒙大赦地退了下去。昶晝盯著我,目光冷峻,語氣森冷:“你不是蠢人,我想你應該明白,如果想好好的活下去,誰才是你應該仰仗的。”
我點頭。我當然明白得很,餘士瑋的毒藥雖然讓我很鬱悶,但總還有一個月的限期,但面前這人如果要我死,只須一秒。何況以我現在的處境,如果他不罩我,估計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讓我生不如死,更不用說去跟餘士瑋算賬了。
昶晝道:“那麼,首先你要記住,不要對我撒謊。”他頓了一下,一字一字地補充,“無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事情。”
“好。”我很爽快地再次點頭。其實這種約定的效力真的不怎麼樣,就算我發誓不說謊,但是也可以選擇不說,或者不說完。
昶晝也點點頭,然後再次問:“為什麼哭?”
我嘆了口氣,“我只是,想瑞蓮姑婆了。”
昶晝大概沒料到我會說這樣的答案,靜了很久,然後閉了眼,輕輕道:“我也是。”
章八 召見1
那天晚上昶晝就住在麟瑞宮,而且躺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沒起來。單純只是躺而已,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睜得老大,也不知在盤算什麼。
直到他身邊那個叫賜福的小太監第三次在外面敲了敲門,細聲細氣地提醒:“陛下,該去上朝了。前面都催過好多次了,再不去的話……”
“知道了!”昶晝不耐煩地打斷他,坐起來。
宮女們捧著洗漱用具魚貫而入,服侍他穿衣洗漱。
我跟著坐起來,歪著頭看向他。
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上正式的朝服,明黃色的緞袍,上面用金線繡著五爪飛龍,紅蔽膝上亦繡著間以雲朵的龍紋。鑲滿珠玉的金冕前後十二旒,珍珠長長的垂到他的額前,隨著他的動作晃動。不知是因為陽光、珠寶、還是隻因為散發著一點都不遜於太陽的光芒的昶晝,我只覺得自己一時晃花了眼,連忙扭頭看向窗外。
“怎麼了?”昶晝問。
“你太耀眼了。”我很誠實地回答。
他怔了一下,然後笑起來。
並不是我之前見過那種威脅性的冷笑,是很尋常的一個笑容,那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大男孩一般,帶著幾分天真,神采飛揚。
我不由一時失神。
他的身份和他這些天的言行讓我忽略了他的年齡。二十二歲,若在我的世界裡,本來就應該是個剛剛從校園裡走出來,甚至有可能還沒畢業的孩子。
昶晝笑著,向我傾下身子,在我臉上親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幾乎就想逃開,卻被他一把摁住。我剛剛還覺得他應該是個孩子的男子的眼眸深沉黯黑,滿滿都是警告。
他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角色。
我暗歎了口氣,放鬆了身體,一面向還候在旁邊的宮女們看去。
還好她們一個個低眉順眼,似乎誰都沒有注意到我剛剛小小的掙扎。
這時昶晝再次俯下身來,柔聲道:“朕很快就會回來,你呆在這裡,不要亂跑。”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吩咐我“不要亂跑”。這算是傳說中的金屋藏嬌呢?還是說他其實還是不相信我,所以要把我軟禁在這裡?雖然有點鬱悶,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