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黃巾兵家眷居住,倒不像其他城池那般凋敝,黃巾軍攻下城池之後也有修繕城牆,準備守城之物。但麻煩之處,卻在於此地百姓之中,大多都是黃巾兵的家眷親屬。曹軍入城這段時間,因挾著兩萬精壯兵士之威,寧陽暫且倒還安穩,但自從風傳張巳大軍將要攻回寧陽,城中氣氛便有些不同。
雖說這寧陽城內留下的全是老弱婦孺,畢竟也是黃巾一黨。有這些人在,郭嘉就有一肚子計策,也覺施展不開。若是城中萬一有人與張巳軍裡應外合,曹軍便是沒頂之災了。但若要屠城以絕後患,孟小滿又實在下不了這個狠心。這百萬黃巾軍中,倒有大半皆是這等老弱婦孺之輩,難道自己將來平賊時要將他們一個個全殺了不成?何況如此一來,黃巾與曹軍必定結下死仇,以後交戰就是不死不休了。
“殺又不能殺,留又不能留,難不成要把這些傢伙放了不成?”樂進為眼前情況頗感暴躁,不禁抱怨道。
誰知他這一句牢騷,卻一言驚醒夢中人。孟小滿和郭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道:“對,放了他們!”
“啊?”樂進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于禁和夏侯淵也覺一頭霧水,唯有荀彧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笑容來。
次日,張巳終於率部趕到寧陽城外,剛下令兵士安營紮寨,就有斥候來報,說寧陽城大門洞開,有人出來。張巳恐怕曹軍趁著己方安營紮寨時前來偷襲,急忙下令全軍戒備,又派一支先鋒出陣迎敵。誰知事情又不如張巳所料,等那些人走得切近,黃巾兵中就有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是二虎他娘!”
“李大嫂!還有王老叔和小柱子!”
“娘!”
自知道寧陽被官軍攻破,這些青州黃巾心中的擔憂和緊張終於在此時得以解脫。他們一直以為家人身為黃巾賊屬,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眼見親人安然無恙,有的人甚至當場丟下兵器與家人抱頭痛哭。如此一來,剛剛出陣的隊伍早已亂的不成形狀,哪裡還能與人交戰。
“快快列隊,若是黑心肝的官軍偷襲,我等性命不保!”張巳連連呼喝。
可他還未曾來得及整頓好兵卒,就聽寧陽城牆之上,有個大嗓門的壯漢帶頭大聲喊道:“我家主公仁慈,知道你們本是普通百姓,也不願傷及無辜。今日只叫爾等親人團聚,並不出戰,切勿小人之心。但須知,頑抗不饒,投降免罪,望爾等好自為之!”
“頑抗不饒!投降免罪!”牆上守軍把這幾句話翻來倒去的又齊聲重新喊了數遍,那大漢的身影才消失不見。
黃巾和曹軍還未交一戰,氣勢便先餒了許多。張巳心中氣惱之極,可又不能發作,恐怕更失人心。這些被寧陽城放出來的老弱都是兵士親眷,他也只好將其暫且將其安排在軍營之中。這些人死裡逃生,自然對放他們性命的曹操交口稱讚,張巳眼看著他們弱了自己軍心還得供吃給喝,心中更把曹軍恨得要死。
“也不知這張巳現在是何表情,嘉真想看上一看。”走在比往日冷清了許多的街上,郭嘉的唇邊笑意止也止不住。
“雖說此番弱了黃巾的氣勢,”孟小滿同樣忍不住笑了,郭嘉最後讓典韋上城頭喊的那幾句,更是給這個辦法錦上添花,叫張巳又多吞了一口惡氣。雖說初次碰面佔了上風,但孟小滿仍然有些擔憂,“但敵軍畢竟有數十萬人,我軍只得兩萬,我恐怕兵士膽怯,難與之爭鋒。雖說近日連戰連捷,但其實並無苦戰,若臨陣膽怯,我軍情勢危矣。”
“嘉也正想此事。其實,若是趁夜出一支奇兵或許……”郭嘉點點頭,一邊摩挲下巴上冒出來的毛刺,一邊在心裡挑選著計策。
誰知孟小滿反而搖了搖頭,“不,這次我打算正面與黃巾打上一仗。黃巾百萬之眾,就是集合兗州之力,也難將其徹底平定。但若要像公孫瓚那般把他們趕到別處,這麼多的人口,讓給別人也太可惜了……”
郭嘉的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他實未料到孟小滿會有這樣的想法:“主公的意思是,要把這些黃巾收歸己用?”
“不錯。”孟小滿點了點頭,“一路走來,眼見兗州許多土地白白荒蕪,百里無人煙的情狀亦非罕見,若能得了這百萬黃巾人口,兗州便有迅速富庶之望。所以這一戰,要打,要贏!……你這麼看我作甚?”
郭嘉輕咳了一聲,他不欲說出自己在腦海中正自描摹孟小滿說這番話時,若是她本來容貌會有何等神色,轉而正色拱手道:“主公有此大志,嘉甚佩服。”
孟小滿雖覺郭嘉沒說實話,但此刻她也不想追問,反而自嘲道:“誰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