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前首相、達爾馬提亞公爵尼古拉-蘇爾特的這番“想要統治這個國家並且做一番大事業,就必須實行絕對獨裁”的剖白到底是真心實意的看法而是有意為之的恭維話,但是肯定很得路易-波拿巴的滿意,因為,這正是路易-波拿巴本人極度想要去做的事情。
雖然他臉上的表情還是什麼冷漠,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是夏爾能夠感受到此時他心中的喜悅情緒。也對,被一位大政治家稱讚為“唯一可以托起國家的人”,誰都會感受到無比的喜悅吧。
“您的意見,我會好好參考的。”沉默了片刻之後,路易波拿巴才再度開口。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夏爾的錯覺,他總感覺此時路易-波拿巴的態度比剛才還要親切了許多。“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我敢於承擔一切責任。”
“是的,這個國家現在就需要您站出來承擔責任,除了您之外再也沒有這個號召力來重建一個帝國了……”公爵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些疲倦的樣子,旁邊的僕人連忙將他給攙扶了起來。 “如果想要實現對這個國家的絕對統治,就需要牢牢地握緊兩根支柱,一個是軍隊,一個是官僚,您必須確保這兩個團體支援您,想必您也是這樣看的吧?不少字”
“沒錯,確實如此。”路易-波拿巴點了點頭。“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需要您的幫助,帝國必須得到軍隊的擁護。由君主絕對負責,然後透過官員們執行君主的政策,自上而下堅定不移地推行下去,我們才能真正做一點事。”
“好的,很高興您能夠看到本質上的問題。”公爵勉強地笑了笑,“那麼,我衷心祝願您能夠得償所願。拯救這個國家。您放心吧,您提出的要求我會完全執行的,我會給那些人寄信。雖然不知道到底能夠有多少用處……”
“只要您肯幫忙,那就夠了。”總統回答。
“要把財權從議會手裡奪回來,不能讓他們有質疑和審議政府預算的權力,不然您就無法取得絕對的統治權。”公爵繼續提出建議。“同時。要儘量分散議員的權力,削弱議會的影響力,最好讓他們成個擺設。” “當年為了壓服議會,皇帝帶著士兵包圍了五百人院,我希望您不要落於他之後。至少也得朝議會多開幾槍……算上我的那一份!”公爵臉上突然掠過了一抹頗為惡意的笑容,好像是要發洩自己之前擔任首相時所積攢的怒氣似的,“一定要流血!只有這樣才能嚇得住這個國家喋喋不休的思想家們……”
“……好的。”
正當路易-波拿巴還在聆聽公爵的建議時,臥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夏爾連忙跑去開啟了門,然後發現一位總統的隨從正有些焦急地看著他。
一般來說隨從是絕不敢打攪總統的會面的。既然他們膽敢這樣做,那麼肯定是接到了什麼重要的突發訊息,正因為如此想,所以他連忙讓開了路,讓隨從走了進去。
這位隨從看上去十分緊張,他跑到路易-波拿巴的耳邊小聲說了起來,路易-波拿巴面無表情地聽完了他的敘述,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
“抱歉,公爵,我現在有些事需要處理一下。”…
“您請自便吧。”公爵輕輕點了點頭。
“夏爾,您同公爵談談吧。”路易-波拿巴馬上快步離開了房間。
既然已經得到了公爵的允諾,所以他倒是也不太在乎之後的討價還價了。
被留下了的夏爾,一時間對著這位行將就木的前首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心裡則在猜測剛才到底出現了什麼突發情況,才能讓路易-波拿巴和他的隨從們如此失態。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夏爾剛想禮節性地說些什麼時,公爵突然先開口了。
“德-特雷維爾先生,我聽說過您,而且看了您在報紙上的發言。我不得不說,雖然有些魯莽,但是很合我的胃口。”
“我不勝榮幸。”夏爾連忙道謝。
“很不錯,能夠在這個年紀就呆在高位上面,十分不容易——在您的這個年紀,我還得扛著槍,不知道自己哪天得挨槍子兒,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有天成為元帥,並且在自己買下的城堡中靜靜等待老死……”公爵讓僕人慢慢轉過躺椅,然後看著窗外的原野,“但是,即使如此幸運,您還是能夠如此冷靜和謙遜,更加不簡單。就我看來,能夠在得到了如此大的幸福仍舊不當做一回事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愚笨到發覺不了自己有多麼幸運;一種是狂妄到認為自己遠遠不該只有這麼幸運,您是哪一種呢?”
“如果是按您這種說法的話,我個人認為狂妄要比愚笨好。”夏爾微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