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嘰嘰喳喳的鬧成一團。
當然,羅開先與這時代的男人不同,並不覺得被自家女人戲弄有什麼羞恥的,若是李姌若是真的變成了乖乖女他倒覺得不正常了,他更喜歡李姌有幾個閨中蜜友,可以平等的交流,而不是變成整日圍著自己轉的後宅怨婦。
而李德明與衛慕八羊的感情也是融洽得很,或許因為是青梅竹馬,李德明對他的這位夫人有著超越時代習俗的包容。
於是夏州城南邊這個小營地內,經常是幾個女人湊在一處嘰嘰喳喳,羅開先和李德明兩個男人偶爾還有一些部屬坐在一起說三道四,倒也算是難得的景緻。
有著女人摻合進來的兩方關係也似乎變得更加融洽,來自後世的羅開先也經常在心底感嘆常人所說的夫人外交在這個時代同樣靈驗。當然,感嘆歸感嘆,對於現在的這種局面,他也是頭痛且快樂著——女人帶來的麻煩不過疥癬小事,有一個李德明這樣可以對等溝通的人才是喜事。
或許是因為離開了靈州那隻充滿壓迫力的隊伍,在自己的老巢與羅開先會面談話,李德明的精氣神提升了不少,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種俘虜的心態,而是有了一些盟友合作者的坦然。
而同時,因為一路的歷練,羅開先也少了很多在後世時候的焦躁和暴戾,身上多了一些從不曾有的上位者的從容。
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倒是能說些他們平素難得與旁人訴說的東西。
比如其中的某一天,兩個人坐在一起閒聊到了野利悍石,李德明就直言不諱的說道:“他不會再有機會重掌野利部,党項部人丁雖然不少,卻禁不起立國建朝那種損耗。”
“如何處置野利悍石是德明兄弟的家事,某不在意……”羅開先對野利悍石未來會如何確實毫不在意,他想了想,很是隨意的問道:“党項至少有戰兵十萬,應為河西最大勢力,想要立國還不簡單?談何損耗?德明兄弟,莫說你沒想過當皇帝?”
“將軍,羅兄,何苦還要試探與某?”李德明臉上帶著一絲苦笑繼續道,“皇帝者,非大造化大毅力者難為也,所需又何止錢財之物,更需要的是人心,千千萬萬的人心向背支撐才可能造就一位帝王。某出身党項,唯有親族能為依託。只是,區區百多萬党項人,若在蔥山以西,或可成就一方小邦,累積百年之後,變為祖地傳承下去也極為可能,但在這河西之地……”
李德明的停頓了一下,便果斷搖了搖頭繼續道:“這片土地上,漢人為最大的族系,足有千千萬,匈奴、鮮卑、羯人、氐人、羌人縱是強盛一時,也不過幾十年光景,就會動輒得滅,羯人和氐人今又何在?党項若想要爭甚麼皇朝霸業……那就是前車之鑑!”
接觸的時日不短,羅開先對李德明這位党項人的首領也有所瞭解,原本他認為李德明是個少言寡語腹有心計的部族統領,甚至以為他是個深藏不露實則野心勃勃的傢伙,卻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看著羅開先疑惑的眼神,李德明臉頰上的紅潤變得愈發明顯,他沒等老羅開口發問,便問道:“將軍可是覺得某沒有膽魄?”
“不,恰相反……”羅開先否定了一句,轉而問道:“某倒是覺得德明兄弟這番話語不同一般,非是尋常草原統領所能想到……”
“將軍明鑑!”李德明讚頌了一句,隨又有些懷想的解說道:“某適才所說,多為先父當年之話語。先父尚在時,常常慨嘆唐亡太早,以至我等党項族系難融於漢人,如今亂戰百年之後,夾在漢人與草原人之間,我黨項人的處境看似左右逢源,實則尷尬窘迫——漢人認為我們是外族,草原上的部族同樣也視我黨項為另類。”
李德明所說的党項人被漢人排斥,羅開先是有所瞭解的——宋初年,大漢族概念正得以盛行,宋史有載,一個名叫王彥升的邊將喜拿外族人犯的耳朵做下酒菜,可見其中族系矛盾之大。
至於李繼遷其人,史書中記載的倒也豐富,羅某人曾經關注過很久,但類似這樣聽著關注目標的後人評述自己長輩,羅開先還是頭一次,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是新奇。
“先父曾受漢人飽學之士教導,繼防禦史之職後,也曾試圖約束族人,減少不同族群之衝突,但……草原上利益與信義比麻團還亂,趙宋之人又在一旁蠱惑挑撥,他……獨木擎天又能擎多久?”李德明似乎陷入了懷念之中,低聲的訴說了很多。
旁聽的羅開先不知道對方話語的真假,卻知道他必須明確表達自己的態度,於是很乾脆的說道:“德明兄弟節哀,父輩遠行,他們的志向自有後人繼承。某欲用十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