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不明白,她不過是昏迷了三個月,為什麼醒來變成了這樣的局勢。夜即歡死了,死的這般無聲無息,甚至連反抗都未曾有,這跟她想象中的一點都不同!
那樣耀眼的人,怎麼就這樣死了呢?
她發瘋一般的掙扎,胸口越來越炙熱,似有什麼破土而出,她的雙眸開始沁出血絲,瞳孔發紅,周身更是魔氣沖天,這樣的她,顯然入了魔。
雙靈根入魔,這簡直就是人間慘劇,然而作為修為最底層的人修,壓根無法發言,只能震驚無比的看著眼前這場戲。
夜即歡死的太平靜了,平靜的彷彿這一切都是假的,可顧白入魔卻是真的,她愣愣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人,雖未曾言語,可眼中的痛苦幾乎化為實質,從眼中溢了出來。
這樣的她,何時見過?
心中的嫉妒發了瘋的瘋長,妖皇氣息也不穩了,他的手掌緊握,青筋暴起,可到底對她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來,只是道:“阿月,結束了,你該更我回去了。”
“回去?”顧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她大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如斷了線的風箏,根本停不下來。
妖皇蹙緊眉頭,想要利用契約將人帶走,然後他發現,契約居然失效了?!
這不可能?
他猛地抬頭,卻發現顧白已經單膝跪在地上,她身上的鮮血越來越多,那是頻臨死亡的氣息,連站都站不穩,可目光卻還是緊緊地看著夜即歡。
妖皇又是嫉妒又是著急,他沒想到為了夜即歡,她居然連命都不要了。
“阿月,你會死的。”
顧白勾了勾唇角,帶著幾分嘲諷,目光卻始終不曾從夜即歡身上移開,她聲音很輕,卻透著幾分空洞,“我以為我早死了。”她說到這,終於肯看向他,“從你控制我那一刻起,其實我在你心裡就已經死了。”
妖皇一震,然後猛地明白了一件事。
夜即歡雖然死了,可他永遠比不過他。
不,不是這樣的,她是他的未婚妻,她是他的,誰也奪不走!他不過是將那些肖想她的人殺了,等殺完了,她就會回到從前,他們的關係也會恢復從前。
他這樣想著,目光也開始瘋狂,他伸了伸手,想要將人帶走,可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肌膚上傳來一陣刺痛,說是肌膚,其實更應該說骨子裡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整個人都愕然了。一道張揚的血色圖案自他手臂上蔓延,在他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鮮明的對比,意識到這個圖案的含義,他愣住了。
“這……不可能。”
他的血紋契怎麼可能反噬呢?兩人修為相差甚遠,便是兩個她,也都不敵他一半啊。
他怔怔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血紋契,卻不知一旁的顧白,頭髮早已花白。她的頭髮自先前從屠魔陣出來後,就一直是雪白著,後來不過是為了低調,才刻意染回來,而現在,她不知頭髮花白,就連身上的肌膚也開始變老。
生命在她身上迅速流逝,她的容顏開始迅速衰敗,先前的少女嬌態蕩然全無,如今只剩白髮蒼蒼的老態龍鍾樣。
她看著他,像笑又像是在哭,“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我無怨。”
她沒有將話說完,可妖皇卻明白,她在生氣,她在憤怒,憤怒他殺了夜即歡,然而,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不後悔。若是真有後悔,也是後悔低估了她的能力,讓她再一次眼睜睜的從自己眼前消失。
他咬牙切齒,死死盯著她,便是顧白的容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眼神也從未有所改變,“你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大夫救你。”
顧白對著他笑了笑,因著失血過多,她的肌膚沒有半點血色,本就蒼老的臉龐,這血色,若非她還有氣說話,幾乎就是死人無疑了。
她費力的揣著氣,說話也漸漸吃力,然而從妖皇的目光來看,居然看到了一絲解脫的神色。
她道:“沒用了,你以為這世上,就會你悄無聲息的佈陣下咒嗎?”她與夜即歡朝夕相處,夜即歡身上的氣運她也多少了解,這身體是徹底敗壞了,無法進入,不過好在他修為極深,再加上她當初還親自栽培了一顆魔種,不出意外,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
518與她說過,魔種可以修復靈魂,這魔種與夜即歡朝夕相伴,還得過他鮮血餵養,由它溫養夜即歡的靈魂,是最合適不過。
不過這些事妖皇並不知道,在他眼中,他看到的是寧願與夜即歡殉葬,也不願與他一同回去的顧白!
“你就這麼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