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個個甭說不醉,臉都不紅。陪客的人就納悶了,一連上了幾悠人,個個陪得酩酊大醉,躺得躺倒的倒,楞是沒把一個孃家的人灌迷糊。
一看事不對,就把喜貴叫去了.喜貴心細,怎麼琢磨,酒都是好酒,烈性也一個樣.其它的客人一碗下肚就吐得吐醉的醉,咋的,孃家的人怎麼個個都有那麼大量?他就自言自語:別說是董家的人,縱是來的一幫梁山好漢,也要同他們會會。
一圈大碗倒滿,喜貴就敬酒.按規矩,主家就該先喝為上。他端起酒碗,衣袖一擋臉,脖子伸得倒挺長,就是不幹。側下眼,左右一輪。看董家的人個個端著酒碗,一聲也不知,就賊眉鼠眼地只管往桌下潑。他咕咚一口,酒一進肚,就不客氣了.把碗向地上嘩啦一摔:董家既然和許家成親了,哪能*欺負人?
董家也是大戶人家,脾氣自然也不小.甭說罵人,就是摔碗,誰吃這一套?他們一圈人將酒倒得海碗溜邊溜沿,就不幹了.異口同聲地:去你媽那個巴子吧!
話音未落,他們就給喜貴潑得像個落湯雞。
喜貴撲拉一把臉,抖著一身酒水,就一面往外跑,一面罵:董家的人真他媽的沒教養。
他一罵,董家的女人也聽著了.說別的中,罵人,哪能饒他?孃家一桌子一桌子的人,盤子的盤子,碗的碗,水的水,湯的湯。就嘴上個個掛著啷噹:你嘴吃屎了?
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喜貴還是許府上的管家。他滿身湯湯水水地跑到太爺面前,臉一扁:老爺,孃家的人鬧起來了!
太爺一看,心上就窩一肚火.一頭沒堵上,另一頭就又冒了出來。看喜貴狼狽不堪的樣子,就平時那脾氣,他真想親手提起打兔槍,對著董家的一圈人,嘣了他們個狗日的。可再大的火性,這是兒子的大婚之日。更何況,媳婦娶進門,兒子不知去向。怪,只能怪這孩子狗屁不懂!太爺嘆了一口氣,火就熄了:讓他們鬧去吧!
為了安慰喜貴,太爺就特意給他解了解衣釦:換換衣裳去吧,甭風颳嘍。
喜貴一面解著衣釦,一面出屋。一抬頭,碰上太奶。太奶左手拉著鳳竹,一看喜貴的形象,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又擰著鳳竹的耳朵,問:你把少爺到底藏哪了?
她不清楚,你甭說擰,就是用皮鞭抽,她也是不知道。鳳竹委屈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老爺,少奶奶,我真不知道!
太爺看她誠實,哪像個會說謊的丫頭!這麼對待鳳竹,他就感到莫名地憂傷。太爺起身,就對太奶擺了擺手:甭折磨孩子了,她不會說假話。
擰得手生疼的太奶放開鳳竹。臉黑得像所有的一圈人都欠她:我告訴你,只要是你藏起了少爺,明天我就讓木大頭把你接走!
心裡不憤的太爺一聽,就更生氣了.大手一拍厚厚地紫檀木桌:跟一個丫頭過不去,你有完沒完?
平時像瘋狗一樣的太奶,她當著太爺,哪敢咬.怒了怒嘴,就嗚地一聲,捧起臉,夾著尾巴跑了。
這一天,許府上就像一鍋沸騰的開水,董家的人鬧足鬧夠了,一肚子氣往外一洩,就趕起馬車沮喪而去。這時,一家子人哭天的哭天,抹淚的抹淚,折騰夠了,也沒有找到少爺。
不入洞房無所謂,人丟了哪行?天一黑,太爺就著急了。叫來所有的家丁,吩咐他們,要像八國聯軍進北京那樣。說:挨著院子,一個屋一個屋去找!
家裡人全去翻找爺爺了,太爺就想著去求神。他給金馬駒上一柱香,心上祈禱很多很多,但沒有嘮叨出口。
香火一焰燃,飆駒就在牲口屋裡回應上了.太爺一叩頭,它就嘶鳴一聲。太爺再一叩頭,它就再嘶鳴一聲。一連磕了三個頭,飆駒嘶鳴了三遍。
太爺心中就期盼著,相信,這不就是天地的靈性?他一時心也不燥不焦了,等待著爺爺,盼他高高興興地出現.
一柱香燒完,太奶拉著爺爺的胳膊就回來了.她衝著太爺的面,就奏了一本:你管管你的兒子和那個四房吧!
管爺爺可以,一個剛娶上媳婦的小毛孩,就是跺他一腳給他一把掌,有啥不中?可太奶就不同了,你六房是太太,她四房也是太太,咋去管她?四太奶雖到許家沒能懷上一男半女,可她家的權勢,足足充擋許府的半個門面。
四太奶的孃家姓史,祖祖輩輩識字的沒有幾個,可響馬、莽漢層出不窮。遠了說有梁山一百單八將之一的史大郎,史進。近了說,當今督軍的一員虎將史明發,是四太奶一門裡的遠房侄子。史明發這個人具說升大的字不識半鬥,可他有膽,說馮玉祥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