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不會後悔,而真正該後悔的人,是我。”他深深地呵出一口氣,略顯自嘲地道:“我該恭喜你,因為你說對了,如今我真的很後悔。”言下他猛然轉身,忽見一個黑影從門前閃過,他心下一驚,飛身推門而出,然至屋外中庭,卻已不見任何蹤影。
可是偏偏如此,讓寐瞳更為確定,那個人影是他。
說來寐瞳已算敏銳,照理說那人絕對逃不了,除非他的輕功甚為了得,速度快到難以捕捉,而在這宮裡,有如此輕功者,只有那個人。
——罹湮。
漫羅在容軒的扶持下緩緩走出房間,見寐瞳獨自對著夜空發呆,不禁嘲笑道:“看來國師大人也不怎麼樣啊,竟然讓人從你眼皮底下給逃脫了。”
她不過是想諷刺他兩句,然而寐瞳卻忽然側過身來,清冷地望著她,那模樣分外強勢,便如先前寐瞳給人的感覺一般,與身居來的王者氣息,居高臨下地傲視眾人,給人無與倫比的強大壓力,隱隱中散發著一股不容置否的氣勢。
“你知不知道罹湮很愛你?”他突然如此一問,反叫漫羅一愣,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半晌之餘,她方才回過神,“國師大人真是有趣兒,您連自己的感情都理不清了,卻還有心思去顧及別人。”
可他就像受了打擊一般一直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思路的跳躍性讓漫羅很是不解。雙手背在身後,迎著陽光,他忽而勾起唇角,笑得如沐春風,卻好似隱約透著些許殺氣,“我將力保罹湮,如果殺了你能讓他把心思完全投入到正事上,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甩下那一句話後,他轉身便走。
漫羅與容軒站在屋前,望著寐瞳遠去的背影,她突然問他,“他究竟在說什麼?”而容軒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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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寐宮是蕭珏親自給起的名,自從很多年前,寐瞳正式搬到宮裡來住起,他就一直住在後宮偏角的一座小殿裡,那裡倒是很清靜,平日裡也不曾有人打攪,只是同女人一般住在後宮,多少讓他不太自在。
所幸雖說落寐宮位於後宮的一角,而實則與後宮仍是分隔開的,也就是說,若是有人要上落寐宮去拜訪寐瞳,卻也未必要透過後宮的大門,從偏門一樣可以抵達。
而寐瞳似乎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前些日子總拿身上的傷做藉口,死皮賴臉地留在子望宮裡養傷。而這會兒回來,卻對這裡有了些許的生疏。
罹湮已在他對桌的那個位置上坐了很久,他從進門起就板了張臉冷冷地看著他,眼看著半個時辰就要過去,可他卻一個字都沒說過。
而和罹湮比耐心,通常輸的人都只會是自己。所以與其繼續耗下去,還是由他先把話挑明瞭吧!
“既然都來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寐瞳其實早就猜到罹湮定會來找他,只是沒想到他的動作那麼快。
罹湮微微眯起眼,目中含恨地漠然對視著寐瞳,口吻間銜恨,“我曾經警告過你,離漫羅遠一點。”見寐瞳眸中溢位一層憂傷,他靜了一會兒,又接著道:“為什麼她會懷孕?為什麼她會懷上你的孩子?我想今天你必須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寐瞳的唇角噙著一絲苦澀,思及當日之事,不禁感慨,“舉杯銷愁愁更愁啊!”此話用以形容當時卻不甚應景,對上罹湮的瞳仁,他淡淡地說:“別連你也要恨我。”
罹湮起初並無太大反應,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寐瞳的脖子,冷然而道:“我自然恨你,你憑什麼碰漫羅啊?”
寐瞳不想罹湮會突然對他出招,一時未及反應,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暗啞地低吟一聲,卻聽罹湮又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傷她有多深?”說話間,他手上的力道越發加重,“漫羅不是能被你拿來控制我的籌碼,尹寐瞳,有什麼意見你衝著我來,何必去招惹她?”
寐瞳只覺喉嚨一陣乾澀,脖子彷彿要被掐斷了,他緊緊地抓住罹湮的手,啞著聲道:“我……我沒有,我是……真的……喜歡她。”斷斷續續地說完這段話,忽然感到咽喉處的那股力道鬆了開,他大口地喘息著,此刻又聽罹湮的聲音響起,帶著詫異的反問,“你喜歡她?”
寐瞳無聲笑了笑,隨後微微頷首。而罹湮卻忽然拿起桌上的一隻茶壺往地上摔去,碎瓷飛濺開來,最終散了滿地。
“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罹湮憤然吼道,繼而指著地上碎裂的瓷片開口,“只會一味地去打破和傷害,這種感情不叫做喜歡,你懂不懂啊?”語畢,他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此刻身後突然又響起寐瞳低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