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多少人心知肚明?就連我們眼前的這個人,景華王朝的皇帝,你以為他不知道嗎?他比誰都知道得清楚,但他卻故意裝作不知道,故意在這裡裝模作樣,等著我們往他布好的局裡鑽,你又何必來趟這趟渾水呢?”
他並未刻意壓低音量,白玉臺上,楚天闕聽得清清楚楚。
慕晚晴偷偷看了眼楚天闕有些泛青的臉色,對著玉輕塵狂遞眼色:“公子,公子,你收斂點啊!皇上還在上面呢?你不想活了?”
出乎意料的,楚天闕卻並未爆發。
玉輕塵不理,只凝視著慕晚晴,搖搖頭,堅決地道:“我絕不讓你摻和到這件事裡來,你回去。”
“我回去了,那公子你呢?”見楚天闕始終不說話,慕晚晴也先丟開他,有些生氣地看著玉輕塵,斥道,“為人處世,允諾的事情就要做到,可是,公子你呢?你只答應過我一件事,你答應我會好好活下去。可是,就是這一伴事,你從來都沒有遵守過承諾!也許偶爾,你會想想,但是,只要發生一點變故,你就會動搖,你從來……從來都沒有要堅持過!為什麼?”
不用知道詳細情形,只看她進來時,殿內的氣氛,慕晚晴也猜得到大概。
“我……”玉輕塵一時語結。
慕晚晴緩緩地,悽然地道:“公子,活著,對你來說,就那麼苦嗎?”
“我……”看著那樣擔憂而又微帶失望的清澈雙眸,玉輕塵忽然一陣窒息,心中百感交集,定了定神,這才道:“但是,晚晴,這件事不一樣的。朝堂爭鬥,你不懂的。”
慕晚晴微怒,道:“我的確不懂,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見她步步緊逼,玉輕塵有些氣息不穩地閉上眼,壓抑著心中翻騰沸滾的念頭,最終卻還是大聲道:“這件事,楚笙針對的人,不只是我,還有太子楚箏跟莫言歌。如果我接下這件事一一如果我接下這件事,如果你摻和進來,你就要在我跟莫言歌中間選一個!這樣,你還要查嗎?”
終於將事情說出口,玉輕塵心中忽然一陣後悔,一陣絕望。
慕晚晴卻怔住了:“什麼意思?”
“剛才,宣旨的太監,在說到餉銀被劫時,用到了四個字,離奇失蹤。離奇失蹤,也就是說,餉銀不是明打明地被人劫走,而可能是突然失蹤的,大概連押送的人也都跟著失蹤。”既然已經說出了口,玉輕塵索性全然道,“按照慣例,今年押送軍餉的人,該是黑松軍,又是在溫州境內失蹤,臨洲四府的駐軍都是黑松軍,又曾經要求增加軍餉被拒絕,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你會怎麼想?”
慕晚晴堅決地道:“我不會想,我只會去查!”
“就算查了又怎麼樣呢?我敢跟你打賭,你一定追查不到餉銀的下落,而你能查到的線索,絕對是指向楚箏的蛛絲馬跡,這計謀本就精密,不會輕易露出破綻,更何況,”他冷笑著,瞥了楚天闕一眼,“這件事還有皇上在查缺補漏,怎麼可能有破綻讓你追查到真正的線索呢?如果,到最後,你查出的結果,是楚箏,你要怎麼選擇?我要查明這個案子,才能免罪,但若要我免罪,楚箏就要受牽連,你要怎麼選呢?或者說,你要莫言歌怎麼選?幫你,還是幫楚箏?”
而他,他不想要她選,也不敢要她選。
說得好聽點,是不想她為難,說得直白些,根本就是害怕。
因為,玉輕塵清清楚楚地知道,玉連容也好,慕晚晴也好,他從來都不是他們最重要的人!在他們心中的天秤上,他永遠都是分量不足的那一邊,面對楚天闕和莫言歌,他永遠壓不下來。
即使到那時候,有玉連容在,不會讓他死,那又如何呢?
與莫言歌對峙,他會輸,這是個清清楚楚的事實!
而有了第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時候,他又會是何種境地?
與其要他面對再一次被慕晚晴放棄的事實,他寧願自己先選擇一死,將一切結束在最美麗的時候。至少,這樣,他還可以騙自己,騙自己晚晴從未放棄過他,從來沒有!
所以,他不要她選!
這原本是他內心深處最渴望的結果,但現在,卻被他自己搞砸了。現在,他已經清清楚楚地將利害關係講清楚了,其實,已經把選擇擺在了慕晚晴的面前……看著慕晚晴攥著拳頭,貝齒緊緊咬著下唇的模樣,看著她猶豫徘徊,玉輕塵搖搖頭,太沖動了,真的太沖動了!
難道,在他內心深處,還在渴望,能夠壓過莫言歌一回嗎?
或者說,他其實,在等著她放棄,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