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紙;揹著小手裝模作樣在父親車前端詳來端詳去,笑的像個小狐狸。她玩的這麼高興,誰能說的下她。
“若父親生氣了,怎生是好?”延年又怕氣著謝四爺,又怕小七往後吃虧,思之再三,彷徨許久,轉身跟棠年商量,“六弟,換你扮璧人罷?”六弟也是膚如凝脂,目似點漆,風神秀異,比父親不差什麼。
這麼一轉身才驀然發覺,棠年不知什麼時候已走了。謝四爺悠然自得坐在羊車中,羊兒時跑時停。小七一幅要認認真真作畫的樣子,鋪設了粉油大案,排筆、大染、鬚眉、管黃什麼的攤了一桌子。延年楞了會兒,衝著謝四爺長揖到地,然後也悄悄溜了。
棠年緩緩走在大甬路上,白玉般的臉龐上有一絲淺淡笑意。小七真會玩,趕緊尋著她,原原本本講給她聽。她會怎麼樣呢?難不成還是老生常談,“小七做的對”?小七,你頑皮吧,這回若不畫出幅得意之作,看他會不會善罷干休。
延年和棠年走後,謝老太爺、謝老太太聞風而來。謝老太爺樂呵呵說道:“玉郎這風采,不輸給當年的衛玠!”謝老太太不同意,“表哥真沒眼光,玉郎這風采,分明遠勝當年的衛玠!”
謝四爺嘴角抽了抽。小七放下畫筆趁兒顛兒的跑到二老跟前,喜滋滋問著,“祖父,祖母,您二位見過衛玠?”要是沒見過,怎麼一個兩個都是這般篤定口吻。
謝老太爺只笑,不說話。謝老太太一臉暢快笑容,“小七啊,這你就不懂了,祖父祖母根本用不著見那個衛玠。”不管見沒見過,玉郎都遠勝於他。孩子,是自己的好。
謝四爺慢悠悠問道:“小七,畫好了?”說什麼張伯伯是好爹,張伯伯“二話不說,換上粗布衣服,弄亂頭髮,讓我們照著他畫”,“您呢,只不過是坐坐車。”那小眼神,彷彿自己若不坐羊車不扮璧人,就是後爹。
“畫好了畫好了。”流年輕盈跑到羊車旁,殷勤伸出小手,扶著謝四爺下了羊車,“我畫好了。您看看,保管您會誇獎‘好巧的心思,小七真是與眾不同’!呶,是這樣的。”
流年興興頭頭拿起雪浪紙,舉給祖父祖母、謝四爺看,“有不有趣?”眼睛亮晶晶的,等著被誇獎。雪浪紙上,是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以及一張花瓣般的嘴唇。
“拉車的羊全是通體勝雪,可見衛玠對自己的膚色有多麼自負。確實,世人往車前看,還能分辨出這是羊。而看到衛玠的時候,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嘴唇。”膚色太白,好似溶入到水中一樣。
謝老太爺、謝老太太莞爾。聽聽小七這孩子話,敢情因為衛玠膚色白,她畫畫便只有眼睛和嘴唇?謝四爺淡淡掃了一眼,慢吞吞問自己的寶貝小女兒,“小七,這便是看殺衛玠?”你爹爹我親自乘羊車扮璧人,一院子的使女跑前跑後桌案顏色紙張筆墨的折騰,你就給我畫了這個出來?
流年無辜的眨眨大眼睛,“張伯伯粗服亂頭的時候,我畫的極不好。可張伯伯一點兒不嫌棄,還誇了我好半天。”張雱當時眉開眼笑的誇獎,“小不點兒,乖孩子,你把伯伯畫的真好,跟個伙伕似的。”好像要奔去砍柴燒飯。
謝四爺扶額。謝老太爺笑咪咪出主意,“玉郎再去乘上羊車,我教小七畫畫。”有現成書畫名家在,你們還不知道虛心求教,非要我老人家毛遂自薦。
“我怕她把您氣著。”謝四爺不樂意,吩咐人去叫棠年,“讓六少爺速來。”還是棠年乘羊車扮璧人罷,我教小七畫畫。要不她歪理一堆一堆的,再把您氣出個好歹來,倒值多了。
流年牽牽謝老太爺的衣襟,低聲說道:“祖父,爹爹是嫌我笨。”謝老太爺耳朵一點不背,聽的清清楚楚的,安慰小孫女,“這有什麼,你爹爹小時候也很笨。”
謝老太太怫然,“小孩子家最嬌嫩,不能動不動便罵孩子。”橫了謝老太爺一眼,謝四爺也沒躲過去。這父子二人真是的,說自己的孩子笨。
正說著話,棠年悠悠閒閒緩步而來,坐上羊車,意態安然,“頭回坐羊車,極有趣。”素日坐馬車也不覺得有什麼,這坐上了羊車,怎麼感覺自己好似更加雅緻單薄,更有閒情逸致。難怪,羊兒確比馬兒小巧。
謝四爺執筆作畫。流年湊過頭去,他勾勒輪廓所用的線條如春蠶吐絲,又如春雲浮空,流水行地,連綿不斷、舒緩自然、非常勻和。衣服線條更是流暢而飄逸,優美生動。人物五官細緻入微,尤其一雙眼睛,非常傳神。
廖廖數筆,一名白皙飄逸的絕色少年躍然紙上,栩栩如生。流年入迷的看了好一會兒,捉住謝四爺的胳膊央求,“爹爹,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