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南方的夏天比起北方是悶熱許多,如果夜裡無風,屋內又殘留著白天的暑熱,那真是難受得緊。
映月搬出躺椅,放在樹下。手中小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徒勞無功的想揮散空氣中的潮溼悶熱。
陰曆初八,映月望著清朗夜空中的明月,沒來由的想起一句詩。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詩句是誰教的她已經忘了,也不那麼在意;她所想的,是她自己。
她是否和詩中的女子一般,因為思念而憔悴消瘦了呢?
下意識的拒絕去深思這個問題,她翻了個身,將月亮摒棄在她的視線之外,順便也將他驅逐出她的心門。
有些睏倦了,映月打了個呵欠,眼簾微合,睡意漸深。可她還貪戀屋外的涼爽,打算在外頭打個小盹兒,等銀兔兒待會兒出來找人再進屋去。
打定主意,映月很快的陷入深眠。
過了一會兒,圍牆上出現一抹幾乎與夜色交融的黑影。他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正要跳進院子裡,卻被突然瞥見的樹下睡美人給驚得差點滑了腳。
小心翼翼的觀察一會兒,確定這女人已經睡著,黑衣人靈巧、無聲的落了地,然後悄聲接近樹下的女子。
定睛一看,黑衣男子先是一愣,然後又重嘆口氣。
“映月?”正沉浸在美夢之中的映月翻個身,有點不悅的咕噥幾聲,又泛起滿足的笑容,回到她甜美的夢境。
他來了,他對她溫柔的笑,輕輕拂開落在她額前的發,柔聲在她耳畔喚著她、說著愛語……拜託!現實生活中的那個人,不管你是誰,現在不要來鬧我行不行?
“映月!醒醒!”顯然沒接收到她的請求,那男人依然執意要搖醒她。
好!你就是要和我作對!很不甘心地和夢中的元鈞道了再見,映月氣呼呼的睜開睡眼,還沒完全清醒,罵人的話就有如連珠炮般響個不停。
“你誰啊?跑來我家幹嘛?你要偷東西就進屋裡去嘛!幹嘛還大費周章的把我叫起來?太可惡了!我好不容易才夢見他,卻被你打斷!你這混蛋!要是不想被我捉進官府的話,就快給我滾!”
“你要我滾?當真?”捧起她的臉,他逼她直視他的眸光。
“對!你快滾……”眨眨眼,映月以為自己還沒醒。
“哦,原來我還在睡……抱歉,錯罵你了。”隨後揚起的微笑差點令黑衣人窒息。
吻住她的紅唇,輾轉反覆;吻得映月頭暈目眩,不知是夢是醒。這個人,在她的夢裡;這個吻,卻溫暖甜蜜得那麼真實……
“你……你……”輕喘著,映月拼不出一個完整的問句。
“我是真的。”
“騙人!你為什麼連在夢裡都騙我?”
“你清醒些!”微微發怒,元鈞拉開兩人的距離,對著她一字一句道:“我是真的!你給我從那該死的夢中醒過來!”映月遲疑地摸摸他的臉頰、碰碰他的手臂,在確定指尖碰觸到的溫暖之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叫。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會在這裡?”
“你本來就不該在這兒!”
“這又是誰規定的?”聽見外頭的嘈雜聲,銀兔兒急急忙忙趕了出來。
“元鈞貝勒!”驚呼一聲,突來的訝異如同釘子一般,駭得她動彈不得。
“我已經不是貝勒爺了。”彷佛談論天氣一般輕鬆,元鈞說出這麼一個爆炸性的訊息。
盯著他的笑臉,映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你、你、你!你說什麼?”怎麼會?怎麼可能?為什麼?
“嗯哼!”輕哼一聲,元鈞很有禮貌的望向依然呆滯的銀兔兒。
“對不起,我想和映月說些話,可以先請你迴避嗎?”
“啊!是。”雖然好奇,但銀兔兒還是很識相的離開。
待銀兔兒驚慌失措的避進屋裡,元鈞轉頭看向己嚇得一臉呆滯的映月。
“怎麼?看到我這麼興奮?”捏捏她的臉頰,他笑得好開心。
“你……你跑來幹什麼?你不是應該在京城,做那堆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和那堆愛慕你的女人卿卿我我?”
“你前面問得對。”元鈞的笑臉拉了下來,“可是為什麼我要和一堆女人卿卿我我?”莫名其妙!
“你都已經是自由身了,現在趁著你失意的時候搭上你,說不定可以坐上第二任貝勒夫人的位置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