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我向她要的。”
嘉茹搖搖頭。“你和她一直有聯絡?”
“我也試過和你聯絡,嘉茹。”她父親身體傾向前,急切而懇摯。“我寄過很多信,有些還是敬桐代我寄的。”
她木愕地看著他。“我也寄了好多信給你,都是……媽代我轉寄。
他皺皺眉。“你沒有我的地址嗎?”
“本來有,就是以前我們家的地址。”
“你們走了沒多久,那房子發生火災,燒了個一乾二淨,我也搬了。你母親沒有告訴你?”
“她說你為了生意,住處不定,所以信都是她代我投遞。而且她也不知你在何處,她說她委託你一個朋友轉信,可是你也沒有回她的信。”
“沒有這回事。”邵逸達忍著怒氣,溫和地說。“她寄給我的信,我都保留著,你若不相信,我可以拿給你看。”
“如果她一直和你有聯絡,她為什麼要騙我?”
“我想她是恨我入骨吧。”
“我知道她恨你,我也知道她有她的理由。”她的語氣艱澀而不諒解。
“我不怪你偏袒她……”
“她吃了很多苦,可是她從來沒有因為環境惡劣而不要我。”
“我沒有不要你,嘉茹。我從沒有停止愛你和關心你。”
“你把我們趕出家門,不許我們回去。媽走投無路,帶著我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最後又不得不搬出去,因為人家不歡迎我們在那當寄生蟲。”
“相信我,這些事情我絲毫不知情。嘉茹,你母親寄信給我,還是你們離開將近兩年以後。她沒有說明你們的生活狀況,只跟我要錢,說要為你繳學費。她寫信也沒有留下明確的地址,只有個郵政信箱號碼。”
嘉茹張大眼睛,看著她父親哀傷又沉痛的表情。
“我每次回她的信,除了寄上她要的錢之外,一定會多附一封信給你。你每年生日我也都寄了禮物和卡片。有時候不確定你需要什麼,我便寄一張支票或現金,要你去買你喜歡的東西。”
她十指幾乎嵌進皮沙發。“我什麼都沒有收到。禮物、卡片或錢,都沒有。”
邵逸達又伸手拿菸斗。這次嘉茹沒有阻止他或反對。她若會抽菸,這時候大概也會想要支菸。她看得出來,她父親說的是實話。那麼說謊的就是她母親。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喃喃。“她明明知道我多麼渴望有你的訊息。”
“都怪我和她吵架的時候說了些氣話。”邵逸達深深吸一口煙,苦笑道。“我沒想到她會真的把你帶走,而且阻隔在我們父女之間。她很清楚我多麼愛你,於是她就利用這一點來傷害我、報復我。”
“她為什麼要報復?你們當年吵架,為的是什麼事?”
邵逸達長嘆一聲。“陳年往事了。她如今也已不在人間,何必重提舊事?我只希望你相信我。請你相信我,嘉茹,我這二十幾年,沒有一天不在想念你,惦記你。”
“報上偶爾有關於我的報導,你若有心找我,不會找不到。”
邵逸達笑了。“敬桐親自去了找你,都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呢。”
憶起自己隱居似的生活,嘉茹不禁也笑了。笑中含有自嘲和苦澀。
她父親往茶几上的菸灰缸裡敲掉餘下的菸灰,收起菸斗,起身,走到她旁邊坐下,拉起她的手握住。
“嘉茹,我們父女今天總算重逢了。往者已矣,讓我們團圓吧。過去的種種不是,容爸爸日後彌補,好嗎?”
她噙著滿眶熱淚,無言地舉起另一隻手也握住他。是的,該發生或不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重要的是她和父親仍能相見,而且知道他真的不曾忘記她和漠視她。
“你不須要彌補我什麼。多年前,每個生日我都只有一個願望,希望見你一面。今天這個望達成了,我該謝謝你。”
邵逸達的眼眶也濡溼了。“孩子,這也是我日思夜盼的心願啊!”
然後他看到嘉茹頸上的項鍊,喜悅晶瑩了他的淚光。
“這是你六歲生日時我送給你那條嗎?”
“嗯。我一直戴著它,沒有拿下來過。”
她父親喜極而泣地擁住她。嘉茹也擁抱著暌違多年的父親,眼淚終於潸潸滑下臉頰,但她臉上充滿歡愉,心裡則想著敬桐,那個不顧一切非要促成他們父女相見的男人。她忽然渴切地想要見到他。她知道當她再見到他,她會毫不遲疑地對他說出那句他想聽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