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跟個寡婦數面之緣,你竟這麼熱心,我看可沒這麼簡單。佟掌櫃的,這‘數面’兩字可改改,我看該是‘數夜’之緣吧?”
“看你人模人樣,說那什麼渾話侮辱咱們姑奶奶!有種把我放開,我非把你這混蛋砍成八塊不可!”被五花大綁的江磊扭動身子,忿怒的咆哮出聲,楊瓊玉急急拉住他。
“別衝動,他是來幫我們的。”她低語。
一旁下人衝上前去,拉開楊瓊玉,劈頭就要給江磊一陣拳打,馮即安大步跨前,輕輕一抬手,那兩個下人哀叫一聲,平平朝門外飛去,還撞翻了兩張太師椅。
“有話好說,又何必動手呢。”馮即安拍拍衣袖,原以為他已是怒容滿面,誰曉得竟還是和佟良薰同樣一張笑臉。
一番話把樊多金激得跳起來。“你又是誰?”他走過去,不客氣的瞪著馮即安。
“是誰並不重要,”馮即安又微笑了。“重要的是:你要動手,絕對沒半點勝算。”
“你又是什麼東西!說把人帶回去,就把人帶回去!?樊記也太好說話了。”他冷哼一聲,口氣已經軟下來。
“呃,在下忘了替樊少爺引薦。這位是馮先生,在下舊識。”佟良薰插進兩人間,和和氣氣的介紹雙方。
樊多金翹首昂揚的盯著這始終帶著微笑的陌生男子,原想以氣勢逼人,結果卻弄得脖子痠痛不堪;原因無他,這個姓馮的長得太高了,他無論怎麼看,都得仰著臉。
“聽說朝廷已經批下詔來,要賜封樊家老太太貞節牌坊一座,這等榮耀之事,相信樊家與有榮焉;若在此時鬧出什麼不好聽的風聲,說樊家強行擄人,傳出去,樊家族人臉上也不光彩,想必這事也不會進行得太順利。”馮即安抱胸以待,對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樊多金。
“就容我買個人情,樊少爺放人,一切誤會都當煙消雲散,如何?”趁他心意動搖時,佟良薰順水推舟的開口。
樊多金仍盯著馮即安思考半晌。這個陌生男人似乎是有備而來,每一個字皆切重核心,話裡雖客氣,卻沒有半點妥協。在那戲謔的笑容底下,藏的卻是個凜不可犯的氣質。
“好吧,看在‘四時繡’的份上,這人情算賣給你了。”
“多謝。那麼,在下就把這兩個人帶回去了。”
“慢著。”樊多金舉手一揮,隱隱總覺得事情有什麼不對勁。“四時繡”和“樊記”雖然素有生意上的往來,可也僅只限於商場交際而已,這個佟良薰平日行事瀟灑不拘,處事作風完全與一般富家大少合不來,今日竟單單為了一個寡婦的數面之緣,甘願出頭,此事不可謂不怪。
還有,這個姓馮的男子,感覺也不是好惹的;或許他的身高佔了一部分原因,但無論如何,這的確讓他遲疑了。樊多金仍那般睨他,這次卻說不出是嫉妒還是羨慕。
終於,他收起扇子,生意人的市儈笑容滿布臉上。
“佟兄,這位馮先生,不只是你的舊識吧?”
“馮先生從前曾效命朝廷,跟當今狄大將軍也有些淵源在,數年前雖然離開官家,目前投身承南府張……”
“沒必要說這些。”馮即安微笑低語,手肘卻狠狠撞了佟良薰一下。
好漢不提當年勇,雖說馮即安今日也不落魄,但他仍不喜別人提起過往之事。
“承南府怎麼著?”在“樊記”的規矩裡,商與官是最最不能起衝突的兩個字,樊多金收起輕忽之心,擺上一副笑臉。
“樊少爺,那不是我們的重點,”馮即安笑容加深。“重要的是,你肯不肯賣這個人情。”
“好,至少得讓我清楚一件事。”他轉向江磊,危險的眯著眼觀他。“這位姑娘真是你的未婚妻?”
“是的。”
“既然如此,她為何跟黃漢民在城外糾纏不清?”
江磊困惑的轉向楊瓊玉,只見她無奈的搖頭。“我真的跟他已經劃清關係了,我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這件事很重要嗎?”佟良薰問道。
“當然。”樊多金惱怒的坐下來。“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黃漢民把他的未婚妻讓給了我,拜堂後那賤貨卻在新房偷了東西就跑,我找了黃漢民兩個多月,直到今天,卻發現被那該死的秀才擺了一道。原來根本不是這個女人,那賤人雖然潑辣,”他喘了口氣,指著楊瓊玉。“卻比她漂亮多了。”
“新娘子偷東西?”馮即安揪起眉心,語氣變得怪異。
“沒錯。”樊多金俊俏的臉上因為忿怒而突然變得猙獰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