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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吳氏說到顧德昭就要嘆氣:“……就知道是個經不住事的!你也不用急,等明兒我派人送你,要是銀錢有缺的,適安我還有個錢、莊。我跟他們說一聲,你去支銀子就是了……”
錦朝握著紀吳氏的手道:“您的銀子也不是白來的,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外祖母做事一向講究章程。誰都要按規矩辦事,但是在她面前卻從來不這樣,十分偏袒她。
錦朝和紀吳氏說起給她做桂花蜜的事,宋媽媽來說:“……二少爺回來了,特地來見您。”
紀吳氏知道是香河那個潞綢莊的事,讓紀堯進來。
紀堯穿著一件半新的杭綢斕衫,風塵僕僕的,俊朗的臉上有幾分倦容。他先請過了安,又和錦朝見了禮,才道:“……祖母。潞綢莊的幾個管事留不得,我已經罰了他們一頓全部扔去河北了。”
紀吳氏皺了皺眉,紀堯一向待人溫和,他這樣不留情面,也不知道那些潞綢莊的人做了什麼。
錦朝見他們是要討論生意上的事。她也不好在旁聽著,便先告退了。
走在路上,還聽到紀堯隱隱透著寒意的聲音:“……他們和貴州的流寇串通一氣,幫一個姓蕭的人遞信給睿親王。前不久還押送一批貨物,他們是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也早運出去了……有人才告訴我裡面都是兵器,他們在裡面抽三成的錢。我一向都告誡他們。這些事不能碰,竟然這樣充耳不聞……”
錦朝聽到他說姓蕭的,心裡又是一個咯噔,腳步也不由得慢了許多,想多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紀吳氏的聲音也冷冰冰的:“咱們是商賈,最忌諱沾染這些事了。別的不說。那幾個管事永遠別想回燕京來!你也不管這件事了,我怕你抽身不出來,派葛掌櫃去做就好……”
他們不再提押送兵器的事了。
錦朝有些失望,卻又不好再進去問。沿著石徑慢慢走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睿親王……她前世是見過睿親王的!是在陳彥允的書房裡。那時候她給陳彥允端茶,睿親王在和陳彥允說朝堂上的事情。
她記得睿親王帶了一個幕僚……那個幕僚就是姓蕭!
難怪她覺得蕭先生眼熟,是因為他當睿親王幕僚的時候,自己見過他!
但是那個幕僚的姓蕭,卻不叫蕭岐山,她聽到睿親王叫了他一聲‘蕭遊’。岐山自然是表字,不知道蕭岐山的真名是不是叫蕭遊。
聽紀堯和外祖母所說之事,也就是說……現在蕭岐山就和睿親王有聯絡了,開始聯絡貴州的流寇送兵器過來。他們送這些東西過來究竟要做什麼?
錦朝想到這裡,心裡卻覺得有些發冷。睿親王和陳彥允是同一個派系的,都是張居廉麾下的人。而葉限的父親就是被睿親王害死的,睿親王死後,張居廉又對長興候家施行了許多壓制措施,逼死了葉限的祖父,長興候老侯爺。
後來葉限翻身,誰也不知他是如何翻身的,長興候死三月後成了大理寺卿。從那個時候開始,葉家又才慢慢恢復過來,等葉限手握兵權,成了兵部尚書的時候。張居廉去世,葉家才和陳家、睿親王三足鼎立。
要說葉限恨陳家,那隻能說一般,還沒到想弄垮陳家的地步。他恨睿親王才是真的。他設計整垮睿親王,又讓其滿門抄斬,睿親王更是由他親自凌遲處死,聽說正好四千刀斷氣……
也就是說,其實蕭先生是投靠了睿親王,背叛了長興候家。蕭岐山為什麼要背叛葉家?
錦朝心裡隱隱有了猜測,而且她已經有六成的把握。難怪葉限後來性格大變,因為自己師父的叛變,導致他父親和祖父的死,恐怕他心裡是恨極了……
青蒲見錦朝一路都沉默不語,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她小聲地道:“大小姐可是在想老爺的事,您也不要太擔心,咱們總是能想到辦法的……”
錦朝笑著搖搖頭。現在已經是八月初了,九月十三穆宗駕崩,朝廷動盪,這些腥風血雨也即將撲面而來。相比起來那四千兩算是什麼事,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幫葉限,畢竟她和葉限什麼關係,蕭岐山可是他師父,葉限憑什麼要聽她的……
以前世來看,父親平日不結交大臣,也就沒有明顯的派系之分,這些是不利的,但偏偏逢上如此動盪,他這樣的做法好處就來了。所以後來父親雖然沒有升遷過,卻也沒遭遇什麼大事。
這一世保穩些,顧家也應該是無礙的。只是不知道葉限的事該怎麼辦。
錦朝望著身前一株冬青,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