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朝卻很清楚王媽媽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年紀大了,心思不變通。認定的事很難改變立場。對於江氏來說她絕對是個忠僕,對她來說這人卻很讓她頭疼。最好就是放在一邊不理會。
顧錦朝道:“今兒太夫人派了針線房的孫媽媽過來伺候,以後就管我房裡的事。你今後就管三個姨娘和灶上的用度。你覺得如何?”
這是在變相的降職了,雖然名義上還是管事婆子。但是在房裡管事和在灶上管事那是兩碼事。王媽媽有些不可置信,她好歹是江氏留下的人!王媽媽又重重磕頭:“夫人的吩咐,奴婢自然遵從。只是奴婢協助前夫人管三房多年了,凡事沒出過錯的……奴婢倒是不怕去廚房上受苦,就是怕以後別人會非議夫人……”
她沒做過什麼錯事,顧錦朝卻把她調去管廚房,其他幾房夫人知道了估計也要非議。何況她是陳老夫人特地留下的,顧錦朝不用她。那也是對陳老夫人不敬。
顧錦朝輕輕地笑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現在坐這兒的是我。換了誰都要做一樣的事。讓別人閒話幾句有什麼呢,”她頓了頓。慢慢道,“我倒更怕別人在我背後使刀子。”
何況她也沒有趕王媽媽出去的意思,不過是換個地方管而已,別在她眼前就行了。
王媽媽臉一紅,說不出話來。
她行了禮從堂屋裡退出來,還覺得暈乎乎的。直到胡成急急地上來扯她:“王媽媽,這下可咋辦……”
丫頭帶他和溫老五去後罩房吃茶,一會兒廚房又送了燒酒和臘鵝過來讓兩人吃,胡成哪有心思吃,趁著沒人看著就溜過來找王媽媽。“你說的,咱們別待新夫人太恭敬了。但要是惹得她不高興了,咱們的日子也照樣不好過啊!”這事是王媽媽起頭的,要找自然找她。
王媽媽臉色更不好看:“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她不過是暗示了兩句而已。王媽媽扯回了衣袖,冷冷地道:“惹得夫人不高興了,你自己不會想辦法嗎,問我幹什麼!”反正以後陪房也輪不到她管了,王媽媽朝後罩房去了。
胡成氣得直罵她老孃們,又不敢再去攔她下來。
要不是王媽媽做得太過分,顧錦朝也不會直接打發了她。閒話?她何時在意過別人的閒話,再說只不過是這樣的事,誰又敢閒話她?真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了!
顧錦朝吩咐丫頭送走了溫老五和胡成兩人,再過一會兒,陳曦由秋棠陪著過來學女紅了。
錦朝讓人搬了大繃放在廡廊下面。
孩子的興趣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女紅幾日學下來,陳曦興趣就沒了,何況刺繡也不是件輕鬆的事。她坐在繡墩上左右張望著,劈線也慢騰騰的,一會兒注意力就到了院子裡剛開的虞美人上。
顧錦朝見她沒有心思學,索性讓丫頭把東西撤下去了,讓青蒲找了些金箔紙過來,笑眯眯地跟陳曦說:“我教你做花鈿怎麼樣?”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也不能每日拘著她,反倒是越學越厭煩。
陳曦嚇了一跳,眼睛卻很亮。
等青蒲找了金箔紙過來,錦朝給陳曦做了十多個金花鈿。
下午陳曦就捧著匣子去給陳老夫人看,“……都是母親給我做的,可好看了。”
陳老夫人笑著看了,小女孩都喜歡些精緻小巧的玩意兒。她打趣陳曦:“曦姐兒跟著母親學做花鈿,刺繡可也要學好啊,以後給祖母繡一座博古圖的屏風。”
陳曦很認真地點頭,扳著小指頭數給陳老夫人聽:“母親教了我十五個花樣,都可以繡出來的。”
等安嬤嬤抱著陳曦出去玩了,陳老夫人才跟錦朝說:“她小時候我讓她練梅花篆體,每天練兩個時辰,練得直哭。現在只要沒人說,這孩子就碰都不碰筆……她心性不定,你要多用心。”
錦朝微笑著說:“孩子都是這樣的。”
陳老夫人點頭,鄭嬤嬤進來問在哪裡擺飯,錦朝便要服侍陳老夫人用膳,她擺了擺手道:“……老三今晨過來,我看他好像不太高興。你今日早些回去,我還有你二嫂伺候呢。”
他早上走時也不高興麼……錦朝覺得自己多少不稱職了。等回了木樨堂,她親自到廚上做了幾個清淡的菜,陳三爺卻一直沒回來。
屋子裡點了兩盞燭火,木樨堂旁邊就是四房的院子,夜裡格外的靜,就能聽到那邊說話的聲音。
錦朝從陳三爺的書房裡拿了本《易經》來看,躺在羅漢床上看得迷迷糊糊的。不一會兒被人輕輕推搡著叫醒,是孫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