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初與玉央只是犯了情戒,她既已迴天界,其實還了記憶,或者告訴過往,亦不礙事。
她動用仙胎原力的時候,隱隱想起了什麼。一些片斷,一些模模糊糊的過往,只不過拼湊不完整,更多的是她的來歷與修煉那段時光。
她觀察他神色的變化,繼續道:“我原是你靈霄殿後花園的一枝杏花,攀不上你尊貴的身份,至少也承了你靈霄殿的風水靈氣。料想你我身份差距,我原不該對你有敵意或不敬,也不曾想你能對我有多照拂,只是萬沒想到自己竟像是成了你的眼中釘、心中刺。我三魂一魄妄動原力,怕也沒多少時日了,你便還了我的記憶,讓我形神俱滅,至少也有個瞑目。”
他沉默,看著她,眼裡意味不明。
“那就這樣吧。”她垂眼,右手按上左臂杏花封印,淡淡道,“他守我四年,只怕從不曾放棄過希望。只是他給我的希望,我卻不能還給他希望。很快,那具身體便會腐爛,肚子裡的孩子也還是會胎死腹中,我與他既然註定無緣,那個孩子既然也註定與我們無緣,那麼就讓我先行一步吧。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與苦,而他修完這一切,天上人間地下,再也見不到我,從此該也可以安心做他定三界太平的寶珠。”
話音剛落,她左臂杏花封印驀地綻放無數杏紅光芒。
“從今往後,寧入地獄,不入天界!”她閉眼,一字一句,猶如誓咒。
“你本是仙胎,這又是何苦。”
向晚意識漸漸模糊之際,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女聲。她沒有睜眼,只是感覺這個女聲像極了前兩天與她對話、卻不曾謀面的女聲。
意識好象又慢慢清晰起來,身上一種暖融融的感覺。向晚不想睜眼,淚從眼角一顆一顆滑落,微微哽咽:“活著既是受罪,又何必攔我?”
一聲嘆息。
向晚感覺自己像是被春陽照耀,又像是被人擁在懷裡,溫暖得讓她心裡發酸。左臂上的杏花封印恢復原樣,向晚頹然鬆手,睜眼,看到玉帝身邊赫然多了個人,正是王母娘娘。
“王母……”她伏地而拜,不知王母娘娘這樣出現,她該不該抱以希望?
“六魄現已歸位,你身為十二花仙,怎能自毀俱滅?”她一身盛裝,神色是慣來的平靜,說話的聲音卻有種暖暖的味道。
向晚跪在那裡,這時候又豈還能像以往那般驕傲而倔強,低著頭,一徑落淚,只是忍著沒哭出聲:“封我記憶,只能讓我暫時遺忘。他終究會回到天庭,我不想到時再見,又開始這樣一段重複的歷程。我控制不住自己,既然你們不能接受我與他在一起,就讓我消失吧,別給我那些無謂的希望與念想,別給我再次犯錯的機會,這樣他回到天界,從此也可以繼續安心修行……”
“他是三界定央珠,你是天生的杏仙,天命註定,又豈是你想解脫就解脫的。”她嘆息。即便她灰飛煙滅,數百年後不過也還是化為一朵杏花,重複這一段修仙的路。
這是天命,任誰都無法改變。
向晚不語。王母轉過身看玉帝,甚是平靜的說一句:“她這個花仙,原也該是由我來管束。此前因與玉央有牽扯,也就由玉帝一道處罰了去。這一次,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玉帝總管天界眾神,但仙女又由王母分管了去。向晚既是十二花仙中的杏花仙子,按理若有犯錯差池,也該由王母處罰定論。不過那時因向晚是與玉央有了情份,再則又由玉帝發現這一件事,一切就交給玉帝親自處理。
對於向晚的處罰,玉帝不可謂不嚴厲。經由向晚當時的那一句問,“澹然閒賞久,無以破妖嬈。當日是你吟誦的詩,還是玉央?”其實在場幾個都心知肚明。她不攔是因為那是玉帝下的令,更因為向晚確實有錯。仙界仙規,既然犯了錯,下凡修歷並不為過。封記憶是慣例,鎮三魂顯是有玉帝的狼狽與怒氣在裡面,那麼破七魄就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向晚的七世修行,其實是破了七魄,一魄一世,並世修行。這樣雖苦,但仙界一時無杏花仙,能節約時間也不錯。只是沒想到她回到天界之後,再一次犯錯被貶。
向晚的第一次被貶,玉央無恙。他不過是被禁數日,出來後玉帝也就不再提及舊事。若不是玉央知向晚被貶,妄圖改變輪迴與玉帝下達的命格定數,讓向晚免受七世之苦、免受三魂七魄被散之苦,那麼玉央後來不會被貶、鎮魂靈玉不會失落凡間、珈瑛大師也不會因此下凡尋玉。
上次錯開三界杏花,王母其實已有不忍。恰那時玉帝剛罰了玉央下凡修行沒幾天,看到向晚時怒氣就